經曆過這麼多苦難,汪駿早已經不是那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看見歐陽雪的反應,他竟然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忍不住嘲諷道:“是不是覺得很失落?歐陽雪,其實你並沒有自己表現得那樣痛恨曾鎮淵,你很清楚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他,更清楚失去他的愛你會失去所有。你如此抗拒他,隻不過是源於內心的自卑和不安罷了,你試圖用激怒他的方法去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而我不過是你展示魅力的一種手段,亦或者一個刺激曾鎮淵的工具。”
歐陽雪不斷搖頭,失神地呢喃:“不是的,我不是你說的那樣。”
汪駿瞥她一眼,繼續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不可能繼續跟你在一起。曾鎮淵已經放手了,你自由了,現在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歐陽雪抬頭看他,眼睛漸漸失去了焦距。沒了曾家的庇護,她可以去哪兒呢?她當初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想到這裡,歐陽雪竟露出無比恐懼的表情。她終於記起來了,在遇見曾鎮淵之前,她不過是個被父親賣掉的舞女,每天穿著比基尼跳豔舞,認命地承受粗魯的客人無窮無儘地騷擾。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名門淑女,沒有曾鎮淵,她活得像陰溝裡的老鼠。
歐陽雪越想越恐懼,竟死死抱住汪駿的腿不願鬆開,嘴裡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這張淚濕的臉汪駿見得太多了,如今已一點憐惜都沒有,反倒覺得煩不勝煩。但他畢竟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做不出一腳把人踹開的事,隻能握緊拳頭死死壓抑。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去安慰歐陽雪,他隻想知道林淡怎麼樣了,會不會真的把孩子打掉。
林淡是個孤兒,她應該比一般人更渴望家庭的溫暖,她一定舍不得肚子裡的孩子。汪駿隻能靠這份幻想支撐自己,否則他早晚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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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淡在醫生的安排下進入了手術室。打麻藥之前,醫生拿著一張手術通知單問道:“誰來幫林小姐簽字?”
林淡愣了愣,隨後說道:“我是孤兒,我可以自己簽字嗎?”
醫生還在考慮,手裡的通知單已經被一左一右伸來的兩隻手捏住,曾鎮淵和韓旭異口同聲地說道:“我來簽字。”然後互相瞪視。
“你們和林小姐是什麼關係?”醫生為難地看著正在角逐的兩個男人。
“我是她的朋友。”兩人同時開口。
“朋友是不能簽字的。”醫生擺了擺手。
“我是她的男朋友。”韓旭立刻改口。
曾鎮淵臉皮更厚一些,竟主動攬下了父親的身份:“我是孩子的爸爸。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隻能忍痛割愛。淡淡,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林淡扶額歎息,她直到今天才發現這兩個人竟然是戲精。
醫生用鄙夷的目光看了曾鎮淵一眼,到底還是把通知單遞給了他。曾鎮淵像是領到了一件無比重要的任務,從兜裡掏出金筆,刷刷簽下大名,然後慎重囑托:“醫生,我女朋友就交給你了。”
韓旭磨了磨牙,到底沒再跟他爭搶男朋友的身份。說得多了,醫生還以為林淡的私生活有多亂呢。
林淡隻當兩人在幫自己,完全沒多想。她不至於敏感到連這點小誤會都承受不了。沒人簽字手術就不能做,這種時候有人能陪在身邊,比一個人獨自麵對要安心得多。她坦然地躺下,微笑道:“謝謝你們。”
曾鎮淵輕輕握住她的右手。
韓旭柔聲道:“彆害怕,麻醉藥一打進去你就會睡著,再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好。”林淡躺在病床上看著兩人,直至護士把她推入麻醉室。
韓旭和曾鎮淵卻絲毫沒覺得輕鬆,反倒提起了一顆心。引.產對女人的身體傷害很大,如果不好好保養,日後會留下許多後遺症。曾鎮淵越想越緊張,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產後保養的訊息。韓旭早已對這些知識爛熟於心,卻還是把保存在備忘錄裡的資料翻出來溫習了一遍。
幾分鐘後,韓旭的電話響了,他盯著來電顯示看了很久,終是摁了通話鍵。
不等他開口,汪駿焦急的嗓音便傳了過來:“韓哥,你知道林淡在哪兒嗎?她把我拉黑了,我聯係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