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還在病中,口味不佳,隻喝了一碗白粥便罷手。
俊偉男子抬頭看她,語帶關心,“林掌櫃,你可是身體不適?”
“我身體已經大好,隻是有點乏,想去馬車裡躺會兒。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男子仔細打量她,見她麵色紅潤,眼眸清亮,的確不是病情加重的模樣,這才放心了。坐在一旁的趙六和羅鐵頭連吃三碗麵條才放緩進食的速度,雖然已有七分飽,卻還是舀了一碗白粥清清腸胃。
白粥果然隻是白粥,並沒有特彆的味道,吃進嘴裡寡淡得很。兩人順勢夾了一點醃菜拌入粥水,淺淺一啜,頓時驚為天人。這醃菜是用切碎的水芹做的,裡麵摻了苦酒、芝麻和茴香,口感爽脆酸鹹,略顯濃鬱,但若配上淡甜的白粥,味道立刻就中正平和起來,且馨香撲鼻。慢騰騰地喝上一口,周身的毛孔似乎都順暢了,胃囊更是無比服帖。
還有一道配粥的菜是豆豉蒸鹹魚,也不知林掌櫃是用什麼秘法烹製的,原本口感略硬的鹹魚被她蒸得又軟又糯,豐富的汁水緩緩從肉裡滲出來,與豆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垂涎三尺。不禁魚肉軟糯,連那魚骨都是糯的,夾起來直接放進嘴裡嚼,越嚼越有滋味。
鹹魚味濃,白粥味淡,咬一塊鹹魚喝一點白粥,口裡的食物既保有大米的香甜,又存有鹹魚的香鹹,二者簡直珠聯璧合。
趙六和羅鐵頭一吃就停不下來,連喝了兩大碗白粥才意猶未儘地抹嘴。看見他們瘋狂搶食的舉動,俊偉男子自然不會錯過美食,看似優雅,實則飛快地舀了一碗粥,各種醃菜夾了大半,又把剩下的鹹魚全都乾掉,吃完猶覺不足,將鹹魚的湯汁連同豆豉倒進一碗麵條裡,嗦得一乾二淨。
小竹早已看呆了,萬沒料到這三人一個比一個能吃,好在他們沒答應留下押鏢,否則定會把自家車隊吃窮。
“娘的,這小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吃完早餐,趙六和羅鐵頭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揉肚子,神情很是饜足。
“歇會兒我們便出發,爭取後日趕到京城。”俊偉男子依舊站得筆直,勁瘦的腰腹平平坦坦,仿佛沒吃過一般。
“好嘞。”兩名壯漢剛滿口答應,就見林掌櫃的一名仆從拎著兩隻野兔和一隻榛雞從林子裡跑出來,興高采烈道,“掌櫃,昨晚咱們設下的陷阱和網兜逮住幾隻野味,這下午餐有著落了。”
“逮著什麼了?”林淡掀開簾子一看,頓時輕笑起來,“好,咱們中午就吃紅燒兔肉和爆炒榛雞。榛雞肉質細膩,素有‘天上龍肉’的美稱,無論用什麼方法烹飪都美味無比。把榛雞肉、仔薑、泡椒、酸菜分彆剁碎,先後投入鍋中爆炒,再彙入半碗清水燉煮片刻即可成菜。用此法炒製的榛雞,口感鮮嫩,剁碎的骨頭流出濃稠滑膩的骨髓,與酸辣的湯汁完全融合在一起,無需勾芡已十足入味,拌著白米飯吃,滋味再酣暢不過。”
伴隨著林淡的敘述,剛吃飽飯沒多久的眾人又開始頻頻吞咽口水,恨不得時間快點過去,下一刻就到中午。
“把兔子和榛雞關起來吧,咱們上路。”林淡看向三名壯漢,溫聲道,“三位大哥,咱們就此拜彆,感謝你們一路上的關照。”
“林掌櫃客氣了。”趙六連忙把滿嘴的口水吞下,笑容訕訕。
“告辭。”俊偉男子跨上馬,略一拱手。
羅鐵頭脫掉靴子查看,似乎裡麵進了小石子,眼角餘光卻賊溜溜地盯著野兔和榛雞,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林淡屈膝拜彆,這才緩緩去了。
羅鐵頭慢騰騰地穿上靴子,跨上駿馬,狀似憂慮地道,“頭兒,要不咱們再護送林掌櫃一程吧?前麵密林遍布,地形險要,說不定會有土匪。她那些仆從均為南方人,身量矮小瘦弱,哪裡護得住五大車的貨物。”
“鐵頭說得對,林掌櫃人挺好的,又是個弱女子,咱們反正已經完成任務,送她一程也無妨。”趙六連忙附和。
俊偉男子調轉馬頭去看車隊,片刻後拍板道,“那便跟上。”
三人揚鞭打馬,飛快追上,並隔著車簾向林掌櫃說明來意。林掌櫃自是十分感激,小竹卻瞪得眼珠子都快脫眶了。這三個飯桶莫不是看見他們逮住了野兔和榛雞,又想來蹭飯吧?
“一隻榛雞還是有點少,不夠吃,要不等會兒我們再去獵幾隻,晚上讓林掌櫃接著做?”趙六壓低音量說道。
“我看行,獵都獵來了,林掌櫃再不喜歡吃重樣菜也得緊著做。野味就得現殺現做,那才好吃。”羅鐵頭不停砸吧嘴,儼然還在回味剛才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