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出行皆靠馬車,等西禾到達雲歸山找到伏鹿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當時天邊微亮,他蓋著一卷草席了無聲息地躺在屋簷下,氣息微弱得幾乎歸去。
西禾想過伏鹿狀況很差,但沒想過這麼慘,她扶他起來時滿身骨頭硌得人生疼。
“小姐,那個乞丐已經睡著了。”
阿綠下樓走過來,看到她手上的傷心疼壞了:“您怎麼這麼糊塗,竟然給他喝血,多疼啊,咱又不是沒水。”小心翼翼解開紗布,往上撒藥。
小丫頭生得白嫩可愛,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眼眶都紅了。
西禾給她擦淚,心軟了一下:“哭什麼?小傷而已。”頓了頓,想起她剛才的話,“莫要再叫他乞丐,以後稱呼他為‘伏先生’。”
阿綠不懂:“可他明明就是一個乞丐……”
西禾冷下臉。
阿綠瞬間怕了:“是是是,奴婢以後就喊他‘伏先生’,對他尊尊敬敬的。”
西禾深吸了口氣,有些無奈,阿綠是程太太放在原主身邊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心性單純,沒什麼壞心,對原主是一百二十個忠心,但就是這個嘴沒個把門,想說什麼說什麼,還慣於捧高踩低。
西禾敲打:“他對我很重要,你可莫要陽奉陰違,若讓我知道饒不了你。”
阿綠頓時心虛,她本來確實想著表麵答應她家小姐,背地裡暗諷那乞丐幾句的,誰想小姐火眼真睛,一眼瞧出她的小心思。
一時間怏怏的,沒了活力:“是,奴婢絕對不敢。”
西禾點點頭,主仆氛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傍晚時分,太陽落下山穀,空氣中的燥熱逐漸消退,依舊悶熱得厲害,西禾進入客棧後院將掌櫃尋來得白礬按照比例混入水中,隨後示意小二看著,等成了冰再叫她。
她回到房間,走到床前:“可休息好了?”
床上的人影一動不動,燭光明滅不定,照耀在他臉上雙目緊閉,麵無表情。
西禾彎腰,拿起鞋子掰過他的腳,給他穿上,頓時一動不動的人立刻抽回腳,起身怒瞪著她。
西禾把鞋遞過去:“穿上,我們等會出去。”
伏鹿冷冷看著她,西禾便上前:“那還是我來。”說罷便要不顧他的掙紮給他穿鞋。伏鹿再忍不住,喉嚨裡發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咳’,一把奪過鞋子。
西禾知道他說的是‘滾’,站在床邊看著他動作艱澀地穿上鞋子。
她絕對沒有為難伏鹿,故意讓他難堪的意思,相反知道原主做的事,他受過的苦後,她隻想讓他活得開心和暢快,隻是,以如今他對她的恨意,不逼迫一把,他絕對不配合。
伏鹿穿好鞋子,整個人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西禾扶他起身,伏鹿推開她,自己扶著桌子慢慢挪向門口,小腿抖動,四肢顫顫,乾瘦的身材完全撐不起身上的青袍,沒一會就累得直喘氣。
西禾歎了口氣,上前,不顧他的意願架著人下樓。
劉掌櫃從後院出來:“東家,您吩咐的東西已經做好了……”正好看見他家東家架著一個乾瘦的老頭下樓,一個身上寫滿了抗拒,一個麵色溫和。
他愣了愣,下意識打量那乞丐,一臉褶子,垂垂老矣。
西禾托住要倒下去的伏鹿,看向劉掌櫃:“已經成型了麼?走,帶我去看看。”
李掌櫃頓時激動了,壓下心底的怪異感,激動得在前麵帶路:“東家,您好生厲害,竟然能造出冰!有了這個東西咱又可以狠狠宰那些高門大戶一筆……”
進入後院,頓時一股清涼撲麵而來,院子裡擠滿了客棧的丫鬟小廝,竊竊私語,一臉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