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泡泡(1 / 2)

橘子汽水 南奚川 7806 字 4個月前

午飯後,行軍兩個小時,大部隊走到半山腰。

今日瀾市氣象局剛發布了高溫預警,眼下哪怕身在山中,大家都難忍酷暑。一個個汗如雨下,如霜打的茄子,全無早上剛出發時,那種精神頭。

教官們也怕出事,跟軍醫大那邊不好交代,商量之下,決定在半山腰紮營,全隊休整。

部隊配發的,都是可容納十多個人的大帳篷,學生們看著就犯怵。

口頭上叫苦不堪,對教官好話說儘,男生紛紛稱兄道弟,女生撒嬌帶哄,大多數教官都心軟了,挽起袖子,幫學生弄。

臨床四連除外。

孟行舟三兩句,把搭帳篷的方式陳述一遍後,拿著自己的包,找了塊大石頭,就地坐下,看見沒一個人動,杵在原地跟木頭似的,反問:“你們不動,都打算晚上睡草?”

對比其他連隊,教官的親力親為,臨床這幫人可不乾了。估計也仗著軍訓馬上結束,一個個尾巴翹上了天。

“孟教官,我們不會啊,你示範一下唄。”

“就是,這玩意兒這麼大,怎麼整啊。”

“你過來指導指導我們,這還要搭好幾個。”

“天氣好熱呀教官,我們都快中暑了,說好的部隊戰友情深呢?”

……

一人一嘴,吵得孟行舟心煩,他拿過哨子,放在嘴邊,連吹兩聲,生生刺耳。

氣場壓人,大家瞬間安靜下來。

一直沒說一個字的夏桑子,這時抬起頭來,看見孟行舟扯了扯帽簷,眉頭緊鎖,心裡暗叫不好。

完蛋。

火炮要爆炸的前奏。

孟行舟放下哨子站起來,眼神掃了一圈,聲音聽起來很淡:“一個個嘴上功夫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學相聲?”

“才一個月都這麼依賴我了?看來這軍訓結束,我不在,看來你們連筷子都不會用了。”

這句話說完,孟行舟從石頭上跳下來,在剛才抱怨最多、怨氣最重的幾個學生麵前走過。

走過最後一個人,孟行舟抬頭,臉部線條緊繃,黑眸透著股寒意,音量不大,卻字字珠心。

“沒想到訓練一個月,我訓出一幫廢物。”

至此,無人再敢說話。

孟行舟這番話分量不輕,其他連隊的教官聽了,特彆是正在幫忙搞帳篷的,漸漸停下動作,命令學生自己完成。

一個月軍訓,每天朝夕相對相處,教官跟學生多了親近,少了威嚴,是常事。到後期訓練肯定會輕鬆許多,一年接一年,這句話好像在學生之間,已經形成一種固有印象。

教官嘛,都是紙老虎,混熟後都好說話。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在部隊不是。

孟行舟垂眸,抬手看時間,麵色凜冽,容不得半分置喙:“現在開始計時,太陽落山之前,帳篷搞不完,臨床四連全體男生,軍訓成績不及格。”

這下沒人有意見了,低頭解散,各乾各的活。

女生想去幫忙,男生還不讓,估計剛才失了麵子想挽回一點,此時此刻都成了純爺們,大氣得不行。

女生落得清閒,三三兩兩結伴,到樹蔭下休息。

周巧夕拉著夏桑子坐下,悄悄問她:“桑子,你是在跟孟行舟談戀愛嗎?”

夏桑子這口水沒咽下去,聽她這話,嗆了個好歹,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臉被嗆紅,讓說出口的話,更沒信服力。

“沒有,你誤會了。我和他是朋友,認識很多年了。”

周巧夕才不相信,掰著手指頭跟她細算。

“你看,他為你出頭,幫你撐腰不是一次了吧。他看著又不像章司煥那種,婦女之友,對誰都好。孟行舟冷冰冰的,跟冰塊一樣,可在你麵前,他好像一下子就融化了,變成了一灘水!”

夏桑子被她的比喻逗笑:“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你彆打岔,反正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你不覺得孟行舟對你,很不一樣嗎?”

周巧夕衝她勾勾手指頭,意識夏桑子湊過去。

夏桑子湊上前,聽到她小聲嘀咕:“上次射擊演練,私底下好多人議論你們倆,特彆是那些喜歡孟行舟的,背後嚼舌根可難聽了。”

“都說什麼了?”

“說你是心機婊,喜歡出風頭,一點也不謙虛之類的。”

周巧夕及時打住,安慰道:“你彆往心裡去,她們就是紅眼病,嫉妒你而已啦。”

夏桑子隻是看著周巧夕,似笑非笑:“隨他們怎麼說。”

周巧夕被她看得不自在,乾脆上去挽住她的手,笑了兩下:“你的心真夠大的,換做我肯定要被氣哭。”

“其實她們也沒都說錯。”

“什麼?”

周巧夕這點小心思,夏桑子在大院那幾年,都看厭了。

從來都是彆人來告訴她,某某某又在背後說你壞話啦。可這個某某某,到底是誰,大家心裡都清楚。

夏桑子隻是沒想到,到了軍醫大,還是老一套。

她抽出自己的手,沒有回答周巧夕。

夏桑子靠著樹坐著,抬眼一望,就能看見孟行舟。

他跟那群男生一樣,站在烈日下,雖沒有上手幫忙,但也沒有做甩手掌櫃,任憑他們自由發揮。必要時候,還是站出去說上兩句,隻是態度依然差勁罷了。

這樣做,明明一點好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