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個泡泡(2 / 2)

橘子汽水 南奚川 8331 字 4個月前

經曆過兄長寒風般的涼,夏桑子簡直就是春天溫柔的風。

孟行悠哪裡都不忘給自己加戲,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可憐巴巴地說:“桑甜甜,你點這麼多,我吃不完的。”

“可以吃完。”

孟行悠以為她是在跟自己客氣,還想說,結果聽見夏桑子補充一句:“你哥食量大,吃不完的他解決。”

坐在旁邊玩手機,突然中槍的孟行舟:“……”

孟行悠捂嘴笑起來,看著孟行舟:“桑甜甜說你食量大呢,你怎麼不凶她?”

孟行舟眼皮子也沒抬一下去,繼續玩手機,分神淡淡回答一句:“她說得對。”

孟行悠換了一個說法問:“哥,要是我現在指著你,罵饕餮舟狗,你也會對我說‘她說得對’嗎?”

孟行舟冷笑:“你試試。”

孟行悠低頭,自己回答:“……你不會。”

孟行悠彆的本事沒有,看臉色這個本事杠杠的。

她拿過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幽幽感歎一句:“哥,我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對吧?我們應該是仇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種深仇大恨。”

“不是。”孟行舟抬起頭,難得認真回答她一次,“我們隻有一種可能性。”

“什麼?”

“除了你死還是你死。”

“……”

夏桑子這下徹底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們幾歲了?還吵個不停。”

“他不是三歲嗎?”孟行悠指著孟行舟,頓了幾秒,又指著自己,理直氣壯地補充,“打擾了,在下全名叫做,孟·三個月·行悠。”

夏桑子一怔:“什麼三個月?”

孟行悠解釋道:“你和他差三歲,和我差三個月,我就是三個月。”

“……”

孟行舟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智障,起身去洗手間保護智商。

夏桑子笑得肚子疼,緩過勁來,想起正事,趁孟行舟不在,問她:“你實話說,突然跑到瀾市來做什麼?”

孟行悠眼神閃躲,含糊不清地說:“就是想你們了唄,周末過來看看。”

夏桑子盯著她看,作勢要去摸手機:“你不說我就打電話問孟爺爺。”

“彆,你彆問。”孟行悠見瞞不過,隻好說實話,“隻有奶奶知道我過來,其他人都不知道。”

夏桑子臉色凝重,問:“家裡出事了?”

孟行悠輕輕搖頭:“也不是大事,我爸上周做了闌尾手術,這明天不是他生日嘛,我哥你知道的,不怎麼打電話回家。”

“我聽我爸念叨過好多次,他工作忙身體又不好,人瘦了好多。我有點不忍心,想著過來,說動我哥,給他打個電話也是好的……”

孟家的事情,夏桑子有聽說過。

孟行舟的出生,對孟家來說是個意外。

孟老爺子一直想讓兒子,繼承自己衣缽,進部隊發展。可兒子沒聽話,大學偷偷改誌願,去學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傳媒。

大學剛畢業,回家第一句話就是,要跟一個女人結婚,理由是,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聽說當時,孟老爺子生氣到,甚至想差點掏槍崩了親生兒子。

孟行舟出生的時候,孟父正處於創業初期,整日不見蹤影,孟母一出月子,就把孩子扔給孟奶奶,自己跟著丈夫忙事業。

這個不在計劃裡麵的兒子,被父母完全冷落。

最刺激孟行舟的,還是三歲那年,妹妹的出生。

那時候孟父公司已經穩定,夫妻倆覺得一個孩子孤獨,計劃再生一個。

孟父孟母似乎想,把對兒子的虧欠,全彌補到女兒頭上,所以孟行悠從小被嗬護備至,在蜜罐裡長大。

落在孩子眼裡,都變了味。孩子會覺得,同樣都是一個父母生的,為什麼差彆卻這般大。

孟行舟那時候也隻是三歲小孩,心理落差沒有及時得到糾正,時間久了,便成了那種孤僻自傲,很難與人親近的性子。

孟父孟母一直對兒子心存愧疚,可到底不是從小養在身邊,生分得很,光是溝通交流,都是一個大難題。

所以直到現在,孟行舟跟父母關係,都不太好,甚至說是冷淡。

高考那年,孟行舟執意進軍校,遭到孟父強烈反對,他擔心自己,辛辛苦苦半輩子拚出來的公司,以後無人繼承。

此事,讓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家庭關係,變得更加糟糕。

孟行悠見夏桑子不說話,猶豫再三,還是試著說出口:“夏桑姐,你不能幫我勸勸我哥,讓他——”

“不可以。”夏桑子沒聽完,就否認,表情嚴肅,不容反駁,“悠悠,不可以。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能勸他去做什麼。”

“夏桑姐……”

“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叔叔生病,明天過生日。”

從第一次見到孟行舟,夏桑子就非常確定,他們是一類人。

他們都是孤獨的、渴望被關注的、卻不願表達、這樣的彆扭怪人。

隻是她比他更早走出來,融入這個世界。

夏桑子幾乎可以感同身受,那種被家人無視,守在空房子裡,每日盼著父母回家看她一眼的絕望。

這種隔閡,不是用親情血緣,四個簡單的字,就能輕鬆抹去的。除非他們自己願意,不然誰也沒有資格做這件事。

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做不到的冰釋前嫌、做不到的釋懷,也不願意,強加到孟行舟身上,逼他去完成。

夏桑子看孟行舟往這邊走來,最後說了兩句話,眼底儘是不忍。

“悠悠,你哥其實很愛你,隻是他不說。”

“如果你今天要勸他,要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他會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