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後, 沈修宴的心情還是一團糟。
與何棟的接觸讓沈修宴的那些負麵情緒全部泛了上來,那些不願意去回想的前世記憶又浮現出來, 衝擊著沈修宴的神經。
沈修宴突然非常想念林景航, 這個前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自己唯一的慰藉。
哪怕是隔著千山萬水發一條消息也好, 沈修宴真的很想收到來自林景航的信息。
進了沈家大宅主廳, 祝叔迎了出來,彎了彎腰:“小少爺,晚飯已經做好了。”
沈修宴點了點頭,走進去就看到陸霖容一個人坐在豐盛的餐桌前等著自己。
“小宴, 回來了,吃飯吧……”
沈修宴心中還在為何棟攔住自己的事而煩躁, 不想把這種混亂的情緒帶給姆父,隻想有一個人的空間:“姆父, 我沒有胃口, 先上去了。”
陸霖容竭力掩飾臉上失望的表情:“嗯,好……”
沈修宴剛邁上樓梯幾步, 想著姆父一個人寂寞地在餐桌上吃飯, 又分外舍不得, 馬上轉了回來, 坐到陸霖容旁邊:“姆父,我還是先吃飯。”
重活一次, 沈修宴不忍心再看到姆父臉上出現任何傷心的表情。
果然, 聽到沈修宴說陪自己吃飯, 陸林容的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了笑容。
沈修宴低頭看桌上的菜,蒜蓉蒸蝦,紅蔥油淋香雞,全是自己愛吃的。
沈修宴夾了一隻大蝦給陸霖容剝好:“姆父,吃。”
“嗯,好。”陸霖容溫柔道,接著有些擔憂地問,“你今天去公司了,你爸和你哥怎麼樣?”
“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勞累。”沈修宴安慰道,“姆父,公司一定會挺過這個難關,放心吧。”
困難就讓他們父子三人來麵對,姆父在家裡享福就好。
“對了,姆父,你有那些聯姻家族的聯係方式嗎……?”
“有啊。”陸霖容挑了挑眉,“你要哪家的?”
“我……”沈修宴又開始緊張,抓著筷子的手悄悄握緊又放開,“我想要林家的。”
陸霖容看到沈修宴有些微紅的耳根,了然地笑了笑:“好啊。”
小宴好像對那個林景航特彆感興趣的樣子,不過也是,那張照片上林景航穿著白西服,顯得特彆不錯。
吃完飯,沈修宴向陸霖容要了林景航的聯係方式,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轉身便上樓去了,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見到何棟的陰鬱也消散了不少。
半靠在床頭,沈修宴用手機在消息框打出了幾個字:“你好,我是沈修宴。”
想了想又刪掉換成了:“我是你的聯姻對象沈修宴。”
沈修宴把手指按在發送鍵,猶豫了好久,才把信息發出去。
那邊很快回複了,但卻是沈修宴意想不到的結果。
【沈少爺您好,我家少爺突然病了,不能回複您的消息,抱歉。】
病了?沈修宴心裡一沉,前世沒聽說過林景航病了啊!還是說自己沒有注意?
要知道林景航可是擁有SSS級精神鎖啊,他能生什麼病,到不能回複自己的地步?這消息一看就是林家的下人發的。
沈修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是決定給那邊打個電話。
“沈少爺?”那邊的下人很快接起了。
“景航……”沈修宴突然意識到自己叫得太親密了,明明兩人還沒有見過,馬上改了口,“林景航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少爺得了什麼病,現在少爺正在昏睡中。”
“那給他看病啊!”沈修宴急道。
“沈少爺您放心,林家已經從主星請了最好的醫師過來。”那邊回道,“還有,少爺清醒的時候吩咐我,如果您打電話過來,讓您不要擔心,等著林家提親就好。”
林景航竟然預想了自己聯係他的情況,沈修宴覺得心裡暖暖的。隻是,對於林景航來說,自己和還算他是萍水相逢吧,為什麼他會想的如此周全?
上一世也是如此,儘管自己沒答應和他聯姻,可他還是趕到夏泉星,又確認了一遍自己的心意。
林景航,究竟為什麼,對自己無條件的在意?
沈修宴很想知道,但又覺得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對自己好,這是十分難得的事,自己也要對他好。
經曆過一世,讓沈修宴想對林景航倍加珍惜。
雖然很擔心林景航,很想去主城看他,可一是林家已經請了最好的醫師,自己去了也並沒有任何幫助,二是沈家現在的情況離不開自己,而且,現在是暑假的尾巴,馬上快大一新生入學了。
想到這,沈修宴突然想起,自己上一世在何棟的忽悠下報了甜品製作專業。
當時何棟說希望自己在家裡歇著,不用去打拚,有些自己的興趣愛好就行,學甜品製作做蛋糕給他吃,不用學什麼演藝專業,既累還拋頭露麵。
當時自己雖然不想放棄事業,可被何棟那句“我養你”哄的團團轉,而且想到何棟不願意自己去娛樂圈,於是便聽了他的話。
現在想想真是傻透了!
靠誰不如靠自己,這一世,自己一定要站上娛樂圈的頂峰,稱為眾人仰望的存在。這也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夙願。
開學還有一次遞交申請改誌願的機會,到時候自己一定第一時間去改成演藝綜合專業。
開學前一天爸爸沈劭鈞和哥哥沈修易都回來了。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起來一起吃早飯,沈劭鈞倒了一小杯酒:“小宴,你成年了,也上大學了,以後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爸爸祝你在未來的道路上一往直前,騰飛奮進。”
沈修宴點點頭,兩人碰杯:“謝謝爸爸。”
陸霖容對沈修易道:“你就彆喝了,一會兒送小宴去學校。”
沈修易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吃過早飯沈修易開出星車,帶著沈修宴出門了。
“哥,去顧家接一下青橙。”沈修宴開口道。
“好。”沈修易對自家弟弟這個好朋友印象不錯,很爽快便答應了。
顧家就在不遠處的老街後巷住著,老街很出名,全是古董建築,各種老字號商鋪,不時就會有拍電視劇的班子來老街取景,但是後巷就不一樣了,後巷的人家院子破破爛爛,就跟古地球的農村似的,能走的都走了,留著房子等拆遷,勉強住在這的,都是買不起新房的。
後巷非常狹窄,星車雖然有智能駕駛係統,但這麼窄且彎的巷子隻能靠人來駕駛,還好沈修易玩過賽車,憑著過硬的駕駛技術把車開進狹窄的後巷,來到一處破落的院子停下。
兩人剛來到門口想按門鈴,就聽到裡麵的爭吵聲。
“你一個鑰匙體質,乖乖上班乖乖嫁人就好了,你上什麼大學?咱家這麼窮,你不能體諒爸爸一下,幫爸爸多掙點錢?”這是顧父的聲音。
“爸,你明明答應了我讓我上大學的!”顧青橙帶著乞求的聲音傳來,“我想上大學,上大學可以學到很多知識……”
“那最後,不也還是得掙錢嗎?”顧父的聲調提高了。
“這不一樣!”顧青橙激動道,“上大學,學到的知識不一樣,眼界不一樣,以後出路也不一樣……”
“青橙啊。”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沈修宴聽出是青橙的後媽,“你也知道,咱家沒錢,如果有錢,你爸會不給你嗎?我知道你想上大學,是為了你自己,可你也要懂事,心疼一下你爸爸啊。”
“明明你們昨天才給弟弟買了一千塊的書包!”顧青橙眼中含淚,搖著頭,“而且我自己能掙錢,我能自己掙學費,自己掙生活費,我不用你們,我要去上學!”
說著顧青橙轉身往外走,顧父看說教不成,也耐心儘失,顧青橙去工作那是看得見的好處,每個月都能給家裡錢,可他要是去上大學,就沒錢給家裡了,於是顧父上前拉住他,語氣變得凶狠起來:“你今天彆想給我出這個門!”
沈修宴與沈修易對視一眼,兩人踹開顧家院子的大門衝了進去。
隻見顧父扯著顧青橙的手腕不撒手,因為掙紮,顧青橙的襯衣都被扯歪了,半彎著腰被顧父的胳膊壓著,眼睛紅紅的,用力想脫離顧父的鉗製。
顧青橙看到兩人,驚訝又狼狽地喊了一聲:“修宴。”
沈修易上前一把踹開顧父,沈修宴則把顧青橙拽到自己懷裡。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顧父看著衣量光鮮的兩人驚道。
尤其是沈修易,身材高大,渾身的氣質讓人心驚,絕不是小門小戶能有的。
而抱著青橙安慰他的少年也不差,那一張精致漂亮的臉是顧父平生所見的最好看的,詞彙量貧乏的他隻能想到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這樣的好基因也不是普通家庭所能生出來的。
“我們是青橙的朋友,來接青橙上學的。”沈修宴神色不虞地看著顧父說道,聽了剛才幾人的爭執,分明是顧父不想讓青橙上學,而是要把青橙當做賺錢的工具。
而上一世,顧父和這位後媽,最後更是把青橙賣給一個老頭賺了一筆彩禮錢。
沈修宴無比慶幸今天讓大哥過來接青橙,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有錢的朋友,我們怎麼不知道?”顧父陰陽怪氣地道。
顧青橙低著頭沒有說話。沈修宴是他重要的朋友,他才不想讓沈修宴被爸爸知道,到時候爸爸一定想方設法地讓自己向修宴借錢,早晚得破壞他和修宴的友誼。
沈修宴看著顧青橙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歎了口氣,自己和青橙是小學同學,當年爸爸創業之前,也是個普通家庭出身,沒有多少錢,所以自己小學是在普通學校上的,這也是為什麼和會青橙認識並且成為朋友的原因。
青橙的家境自己都知道,可沒想到青橙從未向家人透露自己的身份隻言片語。
沈修宴心裡是滿滿的感動,今天自己一定要把青橙從這個家庭帶走不可,青橙是應該上大學的,他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青橙,我們走。”沈修宴拉著顧傾城往門外走。
“等等,青橙是我的兒子。”顧父道,“我不讓他上學,誰敢帶他走?”
沈修宴回過頭冷冷的看著顧父:“青橙十八歲了,他是有完全行為的能力人,他有權決定自己的人生。上不上大學,決定權不在你,而在於青橙自己。”
“你……”顧父被沈修宴說的一愣,“我們可是養了他十八年!成沒成年我不管,花了我這麼多錢,反正他得聽我的!”
“哎呀,算了。”顧青橙的後媽拉過自己五歲的兒子開口,“他爹,咱們啊,就當這麼多年的錢都喂了狗,以後啊,有青桔養你,指望不上他。”
後媽這一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顧父梗著脖子道:“憑什麼,白眼狼,今天他必須得給我打工去!”
青橙的弟弟青桔也衝青橙伸舌頭:“白眼狼,白眼狼,打工掙錢去!”
沈修宴看了憤怒不已,連孩子都這樣說,可見一來青橙在顧家多沒有地位,二來兩夫婦沒少在孩子麵前嚼舌根。
“養。”沈修宴的聲音暗暗隱藏了怒火,“父母撫養子女是義務,更何況——你們真的養了青橙十八年嗎?”
“既然你們要算錢,那我就給你們好好算算這筆賬。”沈修宴淡淡道,“青橙十五歲開始做兼職,掙的錢每個月給你們一千。青橙十歲你們組成新家庭,在青橙十五歲之前,這五年來,你們每個月給他一百就算多了吧?”
“青橙省吃儉用,牛仔褲直到變成了七分褲才換一條,靠著我和他生母的接濟為生,真要算起來,不但青橙不欠你們,你們還要倒找青橙錢!”
“你……”顧父一聽倒找錢,氣焰登時下去了一半。
沈修宴趁機帶顧青橙往外走,顧父在他們身後大喊道:“他的學費我是不會掏的!”
這一瞬間,沈修宴看到顧青橙的眼睛裡露出脆弱和悲傷。
在他大學開學的第一天,他的親生父親告訴他,他不會給他一分錢。
顧青橙再怎麼堅強,也敵不過這樣的誅心之言。
沈修宴回過頭,冷冷道:“不用你掏,我會負責。但是,以後你也彆想向青橙要一分錢。”
聽到沈修宴說以後不能向顧青橙要錢,顧父臉色變了幾變,他看起來愚蠢,表麵上說話也不占理,但遇到錢的事精明著呢。
口中說養育顧青橙花了錢,心裡卻知道顧青橙是他的提錢袋,怎麼可能同意以後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