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術驚覺不知從某日開始, 溫如瑾就一路上再也沒有怎麼理過他。
之前溫如瑾明明還會因為他生氣,甚至想要殺了他的, 可是為什麼溫如瑾突然就好像對他心如止水了呢?
蒼術想不明白, 也不敢問。
而事實是,溫如瑾覺得有些茫然。
曾經他靈魂健全的時候,他就是冷漠又無情的, 和無情仙君拚命克製生物的本能不一樣, 和和尚那種生而為神的狀態也不一樣, 溫如瑾那時候是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激素似的,這是一種生理上的缺陷。
而現在, 隨著他融合的靈魂碎片越來越多,他忽然察覺自己的情緒也越來越豐富。
嗯……心情複雜。
情緒這種東西, 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溫如瑾不想對狐君蒼術有什麼太多的情緒,是以他後來便心如止水無動於衷了。
於是這一路走得極為順利又平靜,儘管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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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地方,與當歸山完全不同,藍天白雲, 草長鶯飛,落英繽紛。
小橋流水,古樹參天,亭台樓閣便隱匿在這一片美好的大自然風光之中,若隱若現。
但是溫如瑾對這個地方沒有好感,他一踏進這塊地, 就感覺心口猛地一窒。
有些記憶的碎片便如雪花一樣紛紛湧入了他的腦海——
“王竟然帶回來一個凡人!一個毫無修為又沒有靈根的凡人!”
“真是的,喊她一聲姑娘,還當真了不成?這些凡人,確實是心比天高,隻可惜了命比紙薄。”
“她莫不是以為她會成為我們的妖後?太天真了吧?等王找到了喚醒新月姐姐的辦法,看她如何自處。”
“嗬,你們彆這樣,想想她其實也蠻可憐的嘛。”
……
“你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你明明知道新月姐姐在沉睡,你手裡有鳳凰真火你為什麼不拿出來救她!”
“凡人太惡心了,你們都是黑心肝的爛人!你以為你這樣謀殺新月姐姐,王就會對你另眼相看麼?你不過就是眼睛有點像新月姐姐罷了,可笑不自知!”
“太惡毒了,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善良,你明明有鳳凰真火,你為什麼不拿出來救人?”
“你這是謀殺,你在殺人!”
“你這種人為什麼不去死?我們妖族虧待你了嗎?我們養了你那麼久,隻是要你把對你來說根本就沒什麼用處的鳳凰真火交出來而已……”
“王對你那麼好,你也舍得讓他難過,狼心狗肺的東西!”
……
所有紛紛擾擾的聲音都扭曲在了一起,紛雜而尖銳,那些冷酷的、蔑視的、高高在上的妖族通通化作黑影,一步一步緊緊逼近,而她百口莫辯。
鳳凰真火怎麼會不重要呢?那是山神複生的希望!
世界上哪裡有犧牲一個人,去救另一個人的道理?這世界上哪裡有誰的命就比誰的命更珍貴……
蒼術注意到了溫如瑾的不對勁,心口一緊:“瑾兒,你怎麼了……”
然而那沉默了良久的人,忽的手一揮,將毫無防備的蒼術扇出了十多尺。
蒼術捂著xiong口,努力的平複那翻騰的血氣,他艱難地抬頭看向溫如瑾,而溫如瑾依舊冷漠無情:“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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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溫如瑾的到來,妖族上上下下都心情複雜。
不過他們再怎麼複雜,都記得要站在可憐的新月這一邊。
“新月姐姐彆怕,王隻是被她迷惑了而已,畢竟她死了一次,等王回過神來了,就知道誰才是最好的選擇。”
“新月姐姐,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沒有人能欺負你!更何況你是我們狐族的人,那隻是一個凡人。”
“她怎麼好意思回來,報恩了不該滾蛋嗎?”
“噓,都小心點,彆亂說話,王到了,我們該出去了。”
……
於是溫如瑾便遇上了這浩浩蕩蕩一大群心不甘情不願的“迎新隊伍”。
和尚笑了,笑得如春風十裡一般風度無雙,看來這狐君的情商,怕是要低到水平線下了。
一個妖豔的女子上前:“溫姑娘。”
蒼術趕緊道:“瑾兒,這是之前照顧你起居的晴子。”
溫如瑾冷漠的眼神施舍一般地落到晴子的身上不過一息,便收了回來。
而這時,這些妖族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麵色驚駭,甚至情不自禁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是之前那個凡人嗎?明明長得一樣,他怎麼變成了個男人?”
“天啊,變成男人了還好意思回來?”
“這凡人攀高枝的臉皮,確實是我等妖族望塵莫及啊。”
“我倒要看看,一個男人,要如何與我們新月姐姐爭。”
溫如瑾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把你們身上的首飾都取下來吧。”
聲音平靜又清淺,仿佛是在談話家常一般輕鬆。
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便是蒼術都有些微微發愣,事實上,這段日子他時常看著溫如瑾的臉發愣。
他知道瑾兒已經不是當初的瑾兒了,瑾兒或許怨恨他狠到不願意做女人,想到這裡,蒼術便渾身發冷。
但是沒關係,不論瑾兒變成什麼樣,都是他的瑾兒,他最愛的人,他怎麼會因為他變成了男人就不愛他了呢……
和尚的眼神在這些妖族女子的身上轉了一圈,道:“好精妙的設計。”
是的,這些妖族的女子,頭上戴的、耳朵上掛著的、脖頸上戴著的、手腕上串著的、額頭眉心貼著的、所有的首飾,都美得跨越了這個位麵的審美,帶著一種來自異世界的審美特色,精美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