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發突然, 簡悅懿沒想到簡春莉會用那種損敵一千, 自傷八百, 把自己的後半輩子全搭上的招數。
但越是這樣,她要收拾她不是越簡單嗎?
現在,她已經在白鐵栓心裡埋了顆種子。隻等他回去一夜輾轉, 在難眠的夜裡,用負麵思想把這顆種子澆灌發芽。明天,她就能再把簡春莉往死局裡推一把。
而在這之前, 她得先幫她哥把心結解決。畢竟他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
於是她問她哥:“你信不信我?”
“啊?”她哥沒明白。
“等高考一恢複,工農兵大學生就不值錢了。就算你念的是清大,就算你讀書期間日以繼夜地努力學習,但畢業的時候, 彆人隻要看到你是工農兵大學生,就一定會低看你。”她誠懇地道,“哥, 你要是相信我,你就跟著我一起參加高考。我會給你補習的, 而且我保證你能被錄取!”
簡曉輝沉吟片刻, 說道:“大妹,我對你的實力倒是相信。可我是個什麼水平,你也知道, 我就怕我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萬一她真的把名額拿走了, 我不是還有一個嗎?我那個讓給你就是了。你進可參加高考, 退可保送就學。不管怎麼樣, 都是穩的。”當然不可能有萬一。給豬給狗,都不可能給簡春莉!
“那你怎麼辦?”
“我?能拿到更好的,我還非要逼自己以次等身份就學嗎?”她自信滿滿。
那種因自信而洋溢出來的耀眼光芒,閃花了簡曉輝的眼,讓他瞬間也熱血沸騰起來。他一拍桌子:“好,大妹,我全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學,我就怎麼學!”
簡悅懿的自信並不是毫無原因的。當年,作為考入清大的學霸式人物,她也曾對一些據說競爭特彆慘烈的年份的高考試題,以及恢複高考那年的試題產生過興趣。
網絡年代,幾乎任何資料都能在網上找到,她就索性全搜出來做了一遍。
依舊是超出清大當年錄取線很遠的高分成績。
這令她對自己分外滿意。
不過,所有試題當中做起來最輕鬆簡單,甚至讓她覺得自己得把水平降低到小學生程度去寫答案的,就是恢複高考那年的試題了。
這也沒辦法,十年特殊時期期間,所有的學校都停課了,大家全都在搞運動、鬨革命,誰還能有多少墨水?國家都隻能降低要求,隻期望考生能具備基本知識,也就行了。
於是恢複高考那一年,不管是文科還是理科,統共都隻考了四科。考題也簡單得史無前例。
比如語文,總共就三道題。作文就占了80分,給的是《難忘的一天》這種小學生常見的作文命題。剩下的20分,一半是詞語解釋,一半是翻譯一段簡短的文言文。
也就是說,你隻要會寫作文,基本上都能過關!詞語解釋也都是最常見的詞語,諸如“誹謗”、“居心叵測”之類的。唯一隻有翻譯文言文這種考題稍微難點,用來拉開考生的考分,分數還隻占10分這麼少。
所以,簡悅懿真沒有誇大其辭。讓她來教她哥,她哥要考不上,她這個清大畢業生才真該自絕以謝天下。
當天晚上吹燈歇下後,簡春莉在床上輾轉難眠,忽然出聲問:“姐,你睡了嗎?”
簡悅懿沒理她。
隔了一陣,簡春莉小聲地啜泣起來:“姐,你彆誤會我。你的名額我肯定是不敢動的。我隻是……隻是想活……”
“想活就可以隨便毀掉彆人的人生?你做這事之前,為什麼不問問大哥,他之前念的那所大學學藉是否還給他保留著的?你搶了他的名額,他又還能不能回得去那所學校?”簡悅懿怒氣騰騰地問道。
被一頓搶白,簡春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囁嚅著解釋:“姐,我真沒想這麼多……我以為……”
簡悅懿打斷道:“我不想聽你解釋!我現在一看到你就覺得很煩、很討厭!像你這種隻知道從彆人那裡榨取成果的人,不管你有多倒黴多慘,你的行為也隻是在一點一滴消耗彆人對你的同情心!明天,我就把這事兒告訴爺奶,你的事兒我不會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簡春莉徹底嚇傻了,從床上連滾帶爬跳下來,“撲嗵”跪到地上一路膝行到她姐床邊:“姐,你可不能不管我!你不管我,我就死定了!”
簡悅懿隻是冷笑一聲:“那你就去死吧。”
瞬間,室內一片安靜,某個人骨子裡的恐懼與害怕卻快速地在空氣中漫延起來。
“哇嗚嗚嗚!!”震天價的哭聲突然響徹夜空。
半夜三更大吵大鬨,這不正給了簡悅懿發作的機會嗎?她翻身而起,毫不客氣地一腳把她踹翻在地:“你自己鑄成大錯,還好意思半夜大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