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曰:知之為知之, 不知為不知, 是知也。
簡悅懿對於自己的短處是很樂於承認的。畢竟隻有承認短處,才能取長補短。
所以, 當她剛穿越到這本書裡來的時候, 知道全市大旱, 首先想的,就是捫心自問:我有沒有獨自解決這個問題的知識和能力?
沒有。
“你說你這孩子咋搞的?買了兩個肉包,也不曉得分一個給你妹。你妹慪氣慪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劉嫂子給的這三個蛋, 拿兩個給你妹吃啊。”簡媽一邊念叨簡悅懿,一邊將煮雞蛋拿給簡春莉吃。
簡春莉得意地衝她姐笑笑, 接過蛋在桌沿上敲敲,剝起蛋殼來。
簡媽又麵有不豫地把剩下的那個蛋遞給簡悅懿。
“我不餓。”簡悅懿沒接,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去。
“你這孩子,說你兩句就生氣了?”簡媽嚷嚷道。
抽著旱煙的簡爸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彆鬨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吵鬨聲, 簡悅懿也有些不舒服。她在後世本是獨生子女,享有父母全部的關愛,也與父母感情深厚。讀書多年, 終於畢業工作,才剛開始反哺父母, 就莫名奇妙穿越進了書裡。
她不知道換成其他人, 是否能適應這種巨大變故,但就她個人而言, 她是非常不適應的。
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裡, 就像是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她得克服心理障礙, 管兩個陌生人叫父母親,並承擔贍養他們的義務。而她自己的父母,她不但反哺不了,連見上一麵都不行。這已經足夠令她難過了,偏偏這個世界的父母還這麼偏心——她今晚才為生產隊辦了一件大事,他們沒讚她一句好,卻去糾結她沒把肉包分給她妹吃。
她心裡煩悶,自行打了水擦洗身體。擦洗完畢,就熄燈睡下了。
兩姐妹住的是一間屋子。隔了一陣兒,她妹也進來了,沒直接躺下,倒是黑燈瞎火地在鋪上摸索了幾下。
“咦?”她妹聲音有些失措,又摸了幾下,突然跑去點燃了油燈,在鋪上翻找起來。
“我的錢!我的錢呢?”
簡悅懿腦海裡突然就閃過那隻偷錢的老鼠。心裡不由駭笑,原來那隻耗子偷來的錢裡,竟有簡春莉藏的錢!
簡春莉又急又氣,忽然衝過來搖晃背對著她睡下的簡悅懿:“我的錢呢?是不是你偷的?”
簡悅懿翻身就把她衣領子揪住,惡狠狠地瞪著她:“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講。你彆忘了你是依靠誰的福運,才活到現在的。我要是不管你,隨便消失個幾天,你看你還能不能胳膊手腳俱全地站在這裡!”
簡春莉心裡“咯噔”一聲,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簡春莉心裡駭然,想起自己穿書進來後,隻要簡悅懿不在,她就大大小小狀況不斷。就連今天去農業局也是一樣,她在,就算她身上差一分錢車費,售票員也都算了;她不在,她候了好幾班車,車上的售票員都把她攆下來了……
她越想越怕,又想起自己能穿過來,是因為書裡原本的那個簡春莉倒黴倒大了,落水身亡的緣故,她就渾身一抖!
這倒黴蛋從小到大出了那麼多次狀況,都沒死。為啥單單就那次死了?難不成……當時她姐不在?!
她腦補得越來越多,最後倒抽一口冷氣。那口氣又抽得太多,冷意一下子躥進了胃腸,刺激了消化係統。不知怎的,她竟肚子痛起來!
媽呀,該不是因為她吃了她的那兩個雞蛋吧?!
她突然就想仰天長嘯,這變態的世界,有氣運的跟沒氣運的,差彆怎麼這麼大啊!
第二天,簡悅懿發現她妹看她的目光,竟帶著點害怕。她對這個便宜妹妹沒啥感覺,但對方不那麼作了,確實讓人心情舒暢了些。
她抓緊時間吃完飯,跟簡春莉順口提了一句,讓她幫她請假。
簡春莉懟了一句:“自己不會請啊?”見她姐一個淩厲的眼神拋過來,馬上嚇得換了個說辭,“我也沒打算去學校……”
簡悅懿本來就有要緊事辦,也懶於同她計較,直接就去了昨天掘井出水的地方。
昨天掘出的泉眼太小,好些壯勞力已經在這邊熱火朝天地繼續挖掘起來。還有不少婦女挑著水桶在旁邊喜氣洋洋地等候著。
她找到黃有德,繼續說了一聲:“叔,派兩個人給我吧,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離農田更近的水源。”
黃有德馬上點了兵將,正要吩咐他們聽簡悅懿的調度時,忽然直愣愣地望著她身後:“她怎麼來了?”
誰?她疑惑地往後看,竟是簡春莉!就站在離她五、六米遠的地方。
“你怎麼來了?”這會兒可沒人顧得上這個嬌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