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大宋第一衙內 素衣渡江 15152 字 5個月前

高俅看著兒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哽咽道:“……為父亦是。”

“爹,您彆哭啊。”高銘笑道。

“我哭什麼?!”高俅一瞪眼,強行不落淚,“你這才剛剛立業,你還要成家,以後事情多著呢!我去吩咐準備酒席,你也趕緊從這裡出來,換件衣裳,一會登門道賀人便要到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高銘探頭瞧他爹背景,就見高俅走了幾步後,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不知是不是在擦淚。

高銘出了庫房,換了件衣裳,道賀人紛至遝來,當麵祝賀,送賀貼吹捧,絡繹不絕。

高銘在東京四處赴宴,慕容彥澤燕青崔念奴他們那裡,挨個逛了個遍。

如此過了幾日,他便收拾行囊,準備動身。

原因很簡單,孟州知府已經被免,現在那地方沒有長官,處於群龍無首狀態,高銘必須即刻赴任。

慕容彥澤滿滿擔心,“聽說那裡剛有惡徒殺了人,你就過去做知府,會不會有危險?”

武鬆殺張都監是因為張都監惹了他,況且武鬆殺完人就去二龍山落草了,早不在孟州。

“孟州除了出了這樣案子,全城警戒,反而很安全。再說,我是知府,保護我人很多,就數我最安全了。放心吧,我爹都不擔心我。”

慕容彥澤歎道:“雖然外邊危險,卻也很自由,孟州就是你地界,可以為所欲為,不像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還聽說我可能要進禮部當差,更被看得牢了。”

“禮部好啊,以後就代表朝廷操辦蹴鞠比賽了。”

“沒你在,我怕想不到那麼多點子,遇到事情,連個商量人都沒有。”

“孟州到東京,快馬跑一天就到,我又不是去了什麼深山老林,要習慣書信交流。”

慕容彥澤依依不舍,“你走了,真沒意思太多了。”

一開始他接觸高衙內,很大程度是抱著看高衙內鬨笑話心態,但一番接觸下來,反而是高銘教了他許多東西,沒有高銘給他出謀劃策,也沒他今日際遇。

但天下沒有不散筵席,高銘如今要去孟州做知府,是件好事,他隻能送上自己祝福。

慕容彥澤道:“你在孟州好好做官,東京這麼好,爭取早日高升,回來進六部。”

高銘微笑,“會。”

他仰頭看天,此時正風卷殘雲,景象變化萬千,便忍不住再次低喃道:“會,我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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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行千裡父擔憂,雖然高銘此去沒有一千裡,但是高俅擔心一點不少。

高俅堅持要高銘帶上貼心老都管,照顧他飲食起居。

高銘是拒絕,而且拒絕很乾脆:休想。

老都管很傷心:“衙內是嫌老朽年紀大了,嘮叨事多。”

賣慘也沒用,高銘仍舊拒絕,和老都管一起去高唐州體驗很不好。

雖然老人家很貼心,但高銘畢竟年輕,還是想任性活著,說熬夜就熬夜,說用冷水洗臉就用冷水洗臉。

高俅沒辦法,隻得依了兒子,但其他少不了,收拾了一堆行李,恨不得把高銘家當都搬去。

不過最後,高銘隻帶了銀兩,旁得都沒怎麼帶,在父親不舍中,離家赴任去了。

高俅看著兒子車馬遠行,一邊念叨著:“早晚有這一天,不要難過,要高興要高興要高興……”直至車馬完全看不見,才背著手,落寞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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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一路太平到了孟州赴任,前任知府已經被免職,據說回老家去了。

衙門後院宅子都已騰空,隻留了幾件日常家具,但對高銘來說也夠用了,把自己行李搬進去,叫仆人收拾了一日,就都妥當了。

又整修了一日,高銘這個新知府就正式開始辦公。

前任知府離任時候,將手下大師爺也帶走了,隻留個下麵幾個管刑事錢糧稅收小師爺。

大師爺是知府秘書和助手,沒他不行,於是高銘就把原來管刑名師爺江東述提拔成了大師爺,另外聘了個刑名師爺。

原來都頭因為抓捕武鬆不利,已經被關進了大牢,其他差役,有怕連累,竟然還有帶著老母親跑路。

除了這些,旁也一塌糊塗,前任知府為了抓武鬆,押下公文,從城裡到下轄村鎮,都五個一連,十個一保,搜查武鬆。

結果摟草打兔子,查出很多平日抓不到在逃人員,偷東西,打傷人,詐騙,大牢塞得滿滿登登。

而且因為是大案,大家都不敢怠慢,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除了真正犯罪,還抓了一堆“可疑”人員。

因為武鬆在現場用寫了打虎武鬆,於是打過老虎獵戶倒了黴了,尤其姓武,直接鎖進了大牢。

當然不打虎也逃不掉,身材高大長得凶悍,跟畫影圖形長得像,也都抓了進來。

據說還有因為抄通緝令時候,落了個偏旁木,把一個人稱武公養鵝老漢也給逮了進來。

老漢整天叫著要回去給大鵝喂食。

其他人被抓進來也都喊冤,加上牢裡狹窄,卻要裝幾十個人,最後一個都是牢子強行踹進去。

真是臭氣熏天,做飯衙役不夠,糧食消耗得快,在押吃不飽。

不是喊冤,就是喊餓,囚不聊生。

高銘巡視了一圈,心想這還了得,眼下這個情況,抓武鬆倒是其次,得趕緊給監獄鬆快鬆快。

高銘趕緊讓江東述和其他幾個師爺小吏,清理在押人員,打板子打板子,放回家放回家,沒日沒夜弄了幾天,總算初見成效,把不相乾人都放了回去。

一次過堂時候,高銘發現有一個人,大家對他態度很微妙,一查,才知道這人竟然就是孟州衙門原都頭聶亮。

原來他抓不到武鬆,前任知府就把他也給下獄了,雖然孟州其他事情一塌糊塗,但是牢裡刺配師傅手法倒很麻利,已經把聶亮臉上刺了:“迭配__州”字樣。

州字前麵空著,就等新到知府把這個空格填上任意州名。

聶亮原本隻有二十五歲,但這段日子在牢裡活活老了十歲,以為信任知府老爺也要問罪,一臉生無可戀。

高銘卻覺得這個他這個狀態很好,正適合戴罪立功,況且這些都頭由本地人充任最好,畢竟有經驗,若是找新都頭還要磨合,他現在沒這個時間。

高銘叫聶亮抬起臉來,端詳了一會,道:“你臉上刺配某州字樣,本府都看到了,可以是江州,也可以是某個遠惡軍州,當然,如果你戴罪立功,將功贖罪,可以哪裡都不用刺配。”

聶亮一聽新任知府老爺是在給自己機會,當即煥發了對生活向往和熱愛,跪地道:“大人,小人一定戴罪立功,大人請再給小一次機會。”

高銘這屬於雪中送炭,救人於水火,但凡聶亮是個正常人,都會拿出百分之二百乾勁。

“那本府就信你一次,你下去,清洗乾淨,更換衣裳,繼續做你都頭,臉上刺配字樣拿膏藥貼一下,等你真將功贖罪,便可洗掉。”

聶亮感恩戴德,朝高銘連磕了幾個頭,才下去了。

如此一來,師爺和都頭都有了,高銘在孟州領導班子算是初步搭起來了。

班底有了,就得開始辦正事。

調查張都監一家被害一案。

好漢殺完人就走,夜都不過,但是留給當地則是漫長傷痛。

高銘翻閱了卷宗,這個年代沒有照相技術,卻有描述現場圖樣格目,哪個死者死於哪處,死狀如何,也是十分詳細,犯罪現場清晰可見:

武鬆從馬廄翻了進來,當場殺死了馬夫一個,然後來到廚房,殺了兩個丫鬟,之後上了鴛鴦樓,殺了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和兩個隨從。

之後在鴛鴦樓下,殺了張都監夫人,玉蘭和兩個奶娘,最後是臥房裡張都監三個兒女,然後擄掠去金銀酒器六件,逃了。

總計殺死十五人,相乾不相乾一個活口沒留。

高銘再翻彆文書,梳理這起凶案起源,一切都得從一個人說起,這人叫做施恩。

為什麼說他是關鍵呢。

金眼彪施恩,二十四歲,他爹是孟州當地管營。

而管營其實就是專管充軍罪犯服役長官,簡單來說,施恩是孟州當地勞改監獄監獄長兒子。

而他主要職業,除了在他爹監獄裡做事外,另一大業務就是用他爹牢裡配軍做打手,經營快活林裡一處最大酒店,收其他店鋪保護費。

但凡想在快活林做生意,都得打點他,連路過煙花女子想在快活林接個散客都得付錢給他。

本來收保護費收得手軟,日子相當滋潤,結果這塊肥肉被當地軍裡張團練盯上了,叫蔣門神靠武力奪了去。

施恩親自帶著麾下幾十囚徒去打,沒打過,還被蔣門神打得兩個月下不來床。

就在這時候,陽穀縣送來了武鬆,武鬆殺了西門慶和潘金蓮被刺配到了孟州。

本來孟州牢裡囚犯都被施恩經營成了自家打手,武鬆這麼一個能打死老虎前都頭,一進來就入了施恩眼。

然後施恩就帶著武鬆,打得蔣門神屁滾尿流,將快活林奪了回來。

結果,隨著鬥爭升級,張團練靠山——他兄弟張都監出馬了。

張都監先假意拉攏武鬆,又是送前途又是送丫鬟玉蘭給武鬆做老婆,弄得武鬆以為又可以做正常人日子了。

然後張都監告訴他,哈哈哈哈,都是騙你啦,對你好什麼,其實我隻是騙你,讓你進入我圈套,誣陷你偷都監府東西,然後以這個理由把你再次發配,路上要你命。

至於玉蘭,也是我安排細作啦。

高銘覺得張都監也有毛病,整武鬆就整,再次發配就再次發配,非得玩殺人誅心這套,是不是官場鬥爭上癮了?非得玩這麼陰毒。

這還不算,又叫四個公人在飛雲浦殺了武鬆。

簡單來說,武鬆卷進了當地兩個大佬之間搶奪快活林產業爭鬥中,成了對方眼中釘。

終於把武鬆惹毛了,從飛雲浦反殺回來,一出手就是十五條人命。

當晚在都監府所有人都成了刀下鬼。

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該死,但是都監府夫人丫鬟奶娘馬夫招誰惹誰了。

人命就是人命,武鬆鴛鴦樓濫殺無辜。

高銘現在做就是要給當地一個交代,誰都是爹娘生養。

高銘再一看,就看到了通緝施恩公文,原來施恩這家夥看事情不對也跑了,前任孟州知府連他也沒逮著。

現在武鬆跑沒影了,施恩也溜了,就剩下當地沸騰輿論。

因為武鬆懸賞三千貫,整日有假消息傳來,某某巷發現了武鬆,都頭就得帶人去,結果到地方一看,都是誤認,白跑一趟。

被張都監派去殺武鬆四個人公差屍首也在河裡被撈出來,叫家屬認領了,這些家屬整日跑來衙門哭訴要衙門替這些人伸冤,不知道還以為知府衙門裡也辦喪事了。

另外不知哪兒來傳言,散布恐慌說武鬆就藏在快活林裡,隨時準備衝出來再開殺戒。

陽穀縣百姓知道武鬆是打虎英雄,是為兄長報仇好漢,但在孟州城,隻知道他是幫施恩打架幫手,殺人全家凶手。

張都監府凶案導致快活林過往商客都少了,嚴重影響了當地經濟。

這就是高銘作為新任孟州知府要麵對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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