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見差不多了，下麵最好讓魯智深自己思考，他便借故告辭。
這壺雞湯，希望魯智深能夠好好品味。
走出魯智深院子，他在門口遇到了楊誌，楊誌看起來很糾結，導致青色胎記顏色似乎更深了。
他原本是支持孫小五，結果孫小五並不支持招安，這讓他很糾結。
難道他要去支持想要招安宋江嗎？
所以一看到孫小五迎麵走來，他就裝作沒看到，轉身朝一旁小路走了。
高銘看到再次“逃跑”楊誌，心裡道，你不用見我就跑啊，我知道你想招安，並不會勸你。
他仰頭看了下天色，“時間還早，還能再談一個史進。”
唯一該吃吃，該喝喝，有事不往心裡裝，恐怕隻有史進了。
他想法和阮家三兄弟是最貼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還沒人管。
最後一點尤為重要，招安話，肯定要受朝廷管，規矩也多，他不願意那樣，就愛瀟灑江湖生活。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孫小五和花榮之間因為招安事產生了問題。
等孫小五來找他，他就憤憤不平道：“我就知道軍官出身靠不住，一日吃了朝廷骨頭，終身腰杆都挺不起來，不過，你不必擔心，寨主都說了不許提招安事，花榮哪裡都不去了，就得留在山寨裡。”
他們在鄒淵鄒潤開燒烤鋪子裡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也沒有什麼保護**想法，聲音很大。
但不會有人無聊到向寨主舉報，畢竟出了聚義廳，所有人幾乎都在談招安事兒。
高銘撐著下巴，一臉落寞，悠悠歎氣，“其實，身為好朋友，有時候不應該以對錯論一件事，得看這件事是不是朋友想做，如果是，其實應該支持。”
史進豁然道：“那就讓他走，等他走了，我做你左膀右臂。”
你好意我心領了，高銘就不浪費時間了，瞅著史進直入正題，“對了，李瑞蘭最近給你回信了麼？”
史進臉色一變，顯然是沒有收到回信。
哪怕寫那麼天花亂墜，但李瑞蘭依然沒有回複，可能是因為史進上了梁山，而梁山最近又在被圍剿關係。
那李瑞蘭所在東平府，離梁山這麼近，大軍幾次來剿，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恐怕已經知道，史進去梁山，那可是朝廷下令要剿滅，跟少華山小打小鬨不同，所以不敢輕易再有來往。
史進掩飾自己尷尬和失望，“她比較忙吧。”
東平府離這裡如此近，就算再忙寫一封信派人捎到朱貴酒店去還是很容易，可見就是不想理他。
“唉，女人啊，尤其像李瑞蘭那樣女人，圖什麼，不就圖有人能替她贖身，給個安穩生活麼。”高銘裝作輕描淡寫道：“誰願意過顛簸日子？每日提心吊膽，恐怕不是她想要，這大概是她不回你信原因吧。”
史進嘴硬，“能穿金戴銀，她還圖什麼彆？”
“自古都說，美女愛英雄，沒聽過美女愛強盜。”高銘道：“聽我，女人都希望自己丈夫是個大英雄，騎著高頭大馬，百姓夾道稱頌，在萬眾矚目中，將她迎上花轎。”
史進盯著孫小五，一方麵覺得說得好有道理，一方麵心裡又不願意接受。
高銘淡淡道：“李瑞蘭如果是個大美女，那麼追求她人不會少，這些人中恐怕有錢不在少數，或許還有彆山頭大王們，你啊，可能除了長得好一點，也沒什麼其他優勢。”
高銘給使勁潑了一盆冷水，這讓史進很不愉快，“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吧！”
“我還不是為你好，如果你不是李瑞蘭喜歡類型，那麼還是趁早罷手好，畢竟這梁山還不知道要經曆幾次朝廷圍剿呢。雖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但這大丈夫應該是指功成名就，建功立業那種，而不是被朝廷通緝這種。”
史進有些生氣，“怎麼說得我好像一無是處？！”
高銘道：“你冷靜點，我這人雖然外表看著文弱，但從來不藏著掖著，這點你承認吧？”
史進沒法反駁，孫軍師個真好漢，連高俅那裡都敢闖，他頷首。
高銘道：“你承認話，那麼我就再說幾句給你聽吧，咱們雖然是同齡人，但是說句難聽，你有時候確實看事情不夠深刻。
你想啊，如果咱們做山大王真這麼好話，為什麼女人不喜歡咱們？你看咱們山頭上，有幾個有媳婦？就秦明、徐寧、孫立、蕭讓和金大堅吧？為什麼？前三個是朝廷命官，還愁沒好媳婦麼？蕭讓和金大堅以前都是良民，不愁賺錢，給他們老婆買買買，眼睛都不眨，剩下，你們看看，哪個不是光棍？他們自己說好漢打熬筋骨不近女色，其實是女色根本不近他們吧。”
史進眨了眨眼睛，對啊，這些都是他眼中好漢，但是女人們卻好像明顯不喜歡。
不都說，女人喜歡有男子漢氣概麼，這些人在他眼裡各個是好漢，各個漢子氣概十足。
高銘接著道：“反正這裡也沒彆人，我就跟你點評一下，秦明娘子大氣明豔，徐寧娘子溫柔賢淑，孫立娘子嬌俏可人。你看這些好女人都嫁給了什麼人？朝廷軍官！這還不是最好證據麼，而你呢，連個唱曲都嫌棄你。”
史進一顆心受到了刺激，仿佛碎成了許多塊，怔怔看著孫小五。
軍師，你說話也太傷人了吧。
高銘歎道：“你年紀不小，也該認清這個世界了。”
史進覺得高銘和他年紀差不多，有些許不服氣，“那麼軍師看看清了嗎？”
“我啊，看得很清楚，所以我發誓終身不娶。就算我想娶妻，誰肯跟我？難道像周通那樣強搶民女嗎？我可做不來。再說了，我不想讓我老婆孩子跟我每日擔驚受怕，處於被剿滅恐慌中。我啊，現在就是有一天過一天吧。”
史進看著孫小五，眼神流露出不想屈服命運抗爭，“可是……”
“不要可是了，估計我未來就像吳用那樣，而你……不要像李逵、劉唐那樣最很好了。”高銘道：“我能想象，等十幾年後，梁山應該遍地是孤身遭老頭子。”
這兩位孤家寡人，李逵還好點，有個好母親，劉唐那是整一個江湖人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整天沒愁事，一枚純粹好漢。
說完，又到了高銘覺得可以留白給史進思考時間了，他就起身，朝史進投去一個無奈笑容，然後背影落寞轉身走了。
這波毒雞湯威力不小，應該夠史進消化一陣。
史進看著孫小五背影，嘴裡肉串忽然覺得沒什麼味道了。
難道自己真一輩子都這樣，活成李逵、劉唐那樣？
而梁山好漢們，現在一個個身強力壯，等到十幾、二十年後，年紀稍大一點都老了，刀拿不動，肉吃不動了，可不就像孫小五說，遍地都是糟老頭子麼。
那也太可怕了！
史進第一次覺得未來不是很樂觀，也是第一次考慮到了未來兩個字。
往自己住處回路上，迎頭碰上了魯智深，兩人都一改往日逍遙樂和，吃驚對方沉默黯然。
兩人不約而同問對方，“你這是怎麼了？”然後幾乎異口同聲道：“我剛跟孫軍師聊過……”
兩人都吃了一驚，馬上找了個地方深刻交流了一下剛才跟軍師談話
魯智深沉聲道：“你要跟李瑞蘭好，就得給人家一個穩定生活，沒有女人喜歡過居無定所日子。”
史進也道：“哥哥，你也是，如果能重新回到小種經略帳下做提轄就好了。”
史進當初去渭州找自己師父王進，第一次遇到魯智深，那個時候他還叫魯達，是小種經略帳下提轄，但卻是老種經略心腹人，正因為十分信任，才派給自己兒子當差，卻不想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逃走在江湖上。
雖然魯智深一直沒說，但史進知道，他何嘗不想重新回老種經略那裡做回魯達。
兩人各有思量，心裡都想，孫軍師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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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先把容易勸說魯智深和史進勸說了一番，至於硬骨頭武鬆，留到最後再啃。
他說得口乾舌燥，一回到住處，見花榮坐在桌前擦拭兵器，旁邊放著一碗茶，並沒有冒熱氣，看樣子已經涼了，他就直接端起來，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將半碗茶都喝淨了，然後道：“渴死我了，嗓子都冒煙了。”
花榮擦兵器動作僵硬停下，直勾勾盯著茶盞，然後再緊張看高銘。
高銘見花榮這表情，狐疑道：“怎麼了，這茶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很珍貴？”
花榮搖頭，“不珍貴，就是看你喝得這麼急，我嚇了一跳。”
他拚命回想，他喝茶時候，用是杯沿哪個位置，與剛才高銘所接觸，是不是一個地方。
究竟是不是呢？
高銘坐到他旁邊，趴到桌子上，筋疲力儘想，剛才連續給魯智深和史進灑了兩大碗配方各異雞湯，真是累得慌。
不知道他倆喝怎麼樣，合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