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1 / 2)

大宋第一衙內 素衣渡江 14685 字 6個月前

稍作休整,眾人再度踏上了去往會寧府上京的路途。

雖然早有心裡準備做好了防凍措施,但高銘還是有幾次凍得想哭,也放棄了自己騎馬,改為在馬車內捧著手爐取暖。

馬車四壁被棉被鋪蓋著防風,自己又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烤著炭火,摟著手爐,高銘這才覺得剩下的路程他能堅持。

花榮偶爾也進來取暖,每次進來,高銘都少不了親自給他暖手,在這一片冰封中享受片刻的溫存。

出關已經很冷,越往北就是風大雪緊,凍得幾個隨行的宋國時臣痛哭流涕地跟高銘請求:“大人,咱們到了之後,彆急著回來了,等開春再回來罷!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高銘不敢全答應也不敢不答應,免得他們精神崩潰,暫時安撫道:“咱們到金國上京多休息一段時間。”

這些隨行們才都猛灌了烈酒,各自回到了馬上。

喝進口中的烈酒,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下也都不覺辣了,甚至覺得還不夠味,還能喝下更烈的。

難怪後來的金國皇帝也拋棄了上京搬到了更溫暖的幽州,連女真的後代也遭不住這種天氣了。

雖然也有出於統治的需要,但環境因素絕對在考慮範圍內。

不過,好歹準備做得充足,夥食醫藥都不缺,加上有金國官員的互送,終於到了會寧府的金國上京。

眾人聽說到了上京,心潮澎湃,高銘也下了馬車,遠眺前方,“上京啊...”

上京城在哪兒呢?

沒有看到城牆,隻看到一些星羅棋布的氈帳,有的氈帳高大聳立,周圍聚集著幾個小的氈帳,但總體來說,放眼望去,隻見遊牧民族一般的氈帳,不見房屋和城郭。

之前高銘和完顏家是在遼陽府相見的,那之前被比女真更先進的遼國統治過,所以有了城市和房屋大炕,而女真的老家依然保持著樸素的女真部落風格。

還住在氈帳內。

就在高銘張望著這片稀稀落落的氈帳,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護送他們的金國官員下下馬跑向了其中一個氈帳,不多時就見一個戴著皮帽子的女真人走出了大帳,正是完顏宗弼。

天氣寒冷,一呼吸便是一串的白霧,宋國這群人加上馬匹此時呼出一團團白氣,差點辨不清是誰。

兀術看到了南方來客,一臉笑意走近,“好久不見,快進氈帳說話!”

高銘捂著快凍僵的下巴,踩著腳下咯吱作響的白雪,“我們先到了遼陽府,到了才知道,貴國皇帝陛下跟各位皇子回了上京,便一路北上。”

兀術瞧高銘凍紅的臉,笑道:“每年這個季節,連我們女真人都不隨便趕路,想不到你們竟然能抗住這麼冷的天氣。哈哈哈,怎麼樣,冷吧?”

其實他也不想北歸,但一個重大原因,叫他們不得不回到老家。

花榮道:“還行,就是雪有點大,馬不好走。”

高銘則道:“就是這樣,我們為了不耽誤行程,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披星戴月地趕路,終於趕上了吳乞買王爺的生辰。是明天,對吧?”

兀術心情很好,確實是有要慶祝的喜事之前的高興模樣,又是送出一個笑容,“對,是明天!隨我去皇帝寨見父皇罷!”

高銘曉得女真沒什麼禮儀,一點不拘謹,“好的。咱們去吧。”

所謂皇帝寨,就是這些氈帳中最大的一個,但說到底,還是氈帳。

兀術撩開帳門,讓了高銘和花榮進去。

氈帳相當大,高銘覺得容納幾十個人不成問題,一進門有個爐子,上麵坐著一個鐵壺,有個女人在一旁看著。

正對著高銘坐著一男一女兩人,男子就是阿骨打,女人和他歲數差不多,高銘推斷是他的皇後。

他倆左手邊則是完顏晟,也盤腿坐著,沒有成年的皇子,隻有幾個小孩子滿地亂跑。

這種場合很不莊重啊,高銘將碰了碰招文袋內的國書,尋思還是彆現在拿出來了。

有兩個女真小孩跑到了高銘跟前,拽著他的袖子,仰頭說著什麼,小手一伸。

高銘雖然聽不懂,但這個場景很熟悉,這不就是小孩討壓歲錢的樣子嗎?

高銘微微一笑,幸虧自己早有準備,從袖中摸出幾個糖塊,剝了外麵的紙,自己先吃了一個做演示,擠出笑容,然後把其他糖塊都給他們了。

這些糖塊是在他路上補充體能用的,袖中常備,心裡不慌。

兩個小孩得了糖,也學著剝了外麵的糖紙,往嘴裡塞。

然後眼睛一亮,嘴裡說了句女真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瞅了瞅高銘,然後蹦跳著去找其他小朋友分享新得來的食品去了。

高銘這種外國人隨便問本國皇室成員食物的行為,並沒有被嗬斥,所有人都笑著看這一切。

高銘心想,你們還真是心大啊,不怕投毒麼?

不過,應該也是覺得他不敢吧,畢竟一屋子戰鬥力點滿的女真人,是不會叫他活著出去的。

阿骨打心情看起來很好,“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一會叫兀術送你們去新建的皇城住,明天晚上有宴會,大家好好慶祝一下。”然後瞅著完顏晟道:“哈哈哈,你又老了一歲啊。”

完顏晟摸著自己的頭頂笑道:“哈哈,快不頂用了。”

兩個中老年人互相打趣,旁邊的人也都跟著笑。

這時候,兀術道:“那麼國書和禮物等明天酒席的時候,再獻出來吧?”

阿骨打笑道:“可以,明天拿出來就行。”

既然阿骨打這麼說,高銘就跟花榮隨著兀術下去了,到他們所謂新修建的皇城休息。

出了皇帝寨,高銘見這周遭都是大大小小的氈帳,心想這玩意不冷麼,難怪人口少,卻還那麼能打,身體不好的應該都凍死了。

兀術指著不遠處一個氈帳道:“我就那裡,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雖然沒有明確說明,但他如今全權負責對外事務的,不叫其他人染指。

此時女真尚白,一來因為沒有染色印花的技術,二來可能是生活在雪域有關係。

高銘嗬著白霧,尋思這新建的皇城還有多遠,不行回去騎馬得了。

走了好一會,終於走到了各個氈帳的儘頭,不遠不近地看到一排排磚瓦房屋。

難怪剛才看不到,原來是被氈帳給擋住了。

高銘明白了,所謂新皇城就是從氈帳更新換代成農耕民居房屋的地方。

這是把遼陽府的住宅方式搬回女真來了。

高銘道:“我們住這裡?這不是新房嗎?我們兩個外人住進去不好吧?”

兀術道:“父皇叫你們住,你們就住罷,對宋國使臣的尊重。”

這一排房子是模仿被占領的遼陽府的生活方式,叫匠人建造的。

父皇說了,要等明年所有的房子都建好了,叫完顏部的人一起搬進去。

今年冬天,還是住氈帳,過女真人原有的生活方式。

而且宋國人到底是外人,安排在氈帳內,一來他們住不慣,二來離他們都太近了。

新皇城離氈帳遠,他們也踏實。

比如,另一夥遠道來客,也被他們安排在新皇城。

想到這些房子跟大宋時宗強他們住的宅院的差距,兀術覺得實在拿不出手,但不能露怯,故意表現得淡定自若。

高銘也知道如果自己對這些屋子表現出半分嫌棄,或者言語中透露出看不上,一定會被小心眼的兀術記恨上。

敢嫌棄我們大金國的屋舍不如大宋?你辱金!

“謝謝陛下的熱情款待。”高銘對著花榮道:“那咱們就快進去吧,凍死我了。”又問兀術,“我們的隨行人員也都可以住進來嗎?”

兀術道:“嗯,一會就叫他們過來。”

高銘就選了中間的一個屋子,與花榮走了進去,兀術也進來轉了一圈,見沒有柴火,就轉身叫人去取了。

花榮見他走了,四下看了看,見屋內有炕,布置跟在遼陽時一樣,便敲了敲牆,擔心地對高銘道:“結實嗎?我很懷疑他們的造房技術。”

一個常年睡氈帳的人,突然蓋起了一間房子,就問敢隨便住麼。

“沒事吧,也不會是女真人蓋的,肯定是從遼陽擄劫回來的工匠蓋的。”

後來女真在這裡建造起了像模像樣的都城,全賴攻破遼國的上京,搶了一波建造師跟工匠,後來破了漢地,得到的人才就更多了。

基本上就是,雖然我什麼都不會,但是比我會的人都沒有我能打,叫他們給我造。

有的時候,文明是很脆弱的,東西方都發生過蠻族戰勝比自己高等的文明的情況。

花榮又捶了捶牆壁,“你分析得有道理,不過,這屋子沒生火,一會得叫人來把炕燒熱了。”

高銘揣著袖子,瞅了眼炕,“……我錯了,我在遼國的時候還嫌棄它來著,天知道我現在多想睡在上麵。”

“看來你真是凍壞了,不過,咱們終於到了目的地,能過段安穩的日子了。不行的話,真等明年開春再回去吧。”花榮抱著高銘提議。

高銘是被凍怕了,“也不是不行。”

過了一會,有人捧著柴火進來,開始給他們燒炕。

這時,時遷他們也都過來了,開始歇下行囊,將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搬了出來。

屋子暖和了,日常用具也到位了。

等時遷他們走了,高銘摘掉鬥篷,往炕上一躺,“活過來了——”

真是累死他了,他躺在炕上,周身溫暖,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著了。

忽然間,他聽到屋外傳來一聲嗚嗚嗚的慘叫聲,真的是慘叫。

高銘趕緊下炕,而花榮已經先他一步推門出去了,然後就表情古怪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搖頭。

高銘緊隨其後出門,就見時遷嘴唇挨在馬鞍上,不停地叫:“拿、拿不下來。”等他硬生生扯下來,馬鞍的鐵扣環和他的嘴唇上都是血。

高銘無奈地道:“不是讓你們不要舔的嗎?”

這一路,已經有好幾個人遭殃了,但還是前仆後繼地有人嘗試。

“高大人,您之前不說還好,您一說,真就好奇了。”時遷委屈地道:“忍了一路,剛才摘馬鞍的時候,看到鐵扣環,鬼使神差就一個沒忍住。”

之前常年混跡遼國的段景住從時遷旁邊經過,留下一句,“誰沒在北國舔過鐵呢。吃一塹長一智。”

像他這樣之前在遼國就中過招的,就不會在金國犯同樣的錯誤。

時遷吐著舌頭看自己沒皮的地方,“也是邪了,一邊想著是真的嗎?這一邊舌頭就伸出去了。”

忽然,這時高銘看到與他們隔了幾間之外的屋子,忽然打開門,探出頭來一個美貌的女子來,瞅了瞅他們,又將屋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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