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1 / 2)

大宋第一衙內 素衣渡江 16838 字 4個月前

第172章

花榮是見慣死人的,一看皇帝的樣子,就是死透了。

他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人居然死了。

這哪裡是嶽父口中的很不好,而是糟糕到了頂點。

而大帳內,所有人竟然都出奇的沉默,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大軍怎麼辦?!

皇帝貼身太監梁師成是最先開口的,他看向童貫,“現在,怎麼辦?”

他嘴唇顫抖,雙腿發軟,官家以這樣的方式駕崩,沒有阻攔的他必然會被問責。

童貫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呆呆的看高俅和花榮,“官家……駕崩了?”

尾音上挑,聽起來像個疑問句。

高俅心道,這還用問嗎?

這時被叫來問診的禦醫也到了,等拎著藥箱看到皇帝的屍身的時候,嚇得藥箱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傻了,接著就是拔高音調的:“官——”

沒等喊出來,就被花榮捂住嘴巴,“不許叫!”

禦醫冷靜了些後,被花榮放開,直接癱軟在地,半晌才爬起來給趙佶看了情況,驚嚇地道:“官家駕崩了……這個症狀……乃是脫症,大泄身啊。”

所有人心裡都門清,就是馬上風了。

禦醫抖聲道:“……駕崩這等大事,得昭告出去呀。”

童貫忙搖頭,“不行!絕對不行!軍心不能亂!”又警告這大夫,“你不許多說一個字!”

皇帝駕崩一事,必須秘不發喪。

但問題是現在以現在的天氣狀況,遺體很快就散發味道,不可能隱瞞多久。

花榮閉口不言,但心裡則想,西夏都城就在眼前,絕對不能就此撤軍。

高俅裝作悲傷的樣子,引袖拭淚,“大家千萬忍住悲痛,不要嚎哭,以免走漏風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點頭同意。

本來還擔心不哭,被斥責問罪,現在壓力都沒了,可以踏實的商量對策了。

畢竟也不是哭的時候。

“那些女人呢?”高俅問。

童貫道:“已經被我派人關押起來了。至於下一步,太尉有什麼對策?”

他這個現場處理得很及時,梁師成發現狀況不好,找到他之後,他立即叫人封住這些女人的嘴巴,沒有引起更大的動靜。

不過,現在封口不難,難的是一直封口隱瞞。

高俅權衡現狀,提議道:“瞞不住的,西夏使臣嵬名安惠還在等回複,除非撤兵,否則攻城之前,皇帝卻不露麵,如何說得過去?!但如果撤兵的話,是不是打答應西夏的求和條件?這可不是咱們能決斷的。”

童貫心一橫,“我也覺得不能撤軍,傾注了多少人力才到這一步!興慶府就在眼前!”

皇帝在親征路上駕崩,當初慫恿皇帝出征的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好不如豁出去一舉攻克西夏,將功折罪,讓未來的皇帝留著他的小命。

要是這麼回去了,擎等著叫趙楷砍自己人頭呢。

那麼問題來了,皇帝遺體怎麼辦?會臭的。

高俅皺眉,“隻能告訴軍士們,官家被西夏派人暗殺這個事實了。”

眾人立即心領神會,花榮冷聲道:“是西夏人行刺官家。”

童貫頓時恨道:“沒錯!歹毒的西夏人打不過大宋神軍,竟然想到這樣卑鄙無恥的辦法行刺官家!”

就剩下梁師成了,他想活命,也得推卸責任,皇帝服用過量丹藥,他沒勸阻,秋後算賬,砍頭名單必有他一個位置,“那幾個女子,身體內藏著劇毒,害了官家的性命,這等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是西夏人乾的!都是西夏人的錯!

太子殿下啊,您一定要明察秋毫,殺誰也彆殺我啊。

把責任甩給西夏人,童貫和高俅兩個重臣一拍即合,然後由花榮去做,維護好軍紀,便要昭告軍士,皇帝駕崩一事。

之後,派一支軍隊護送官家遺體回京,剩下的繼續攻打西夏。

當夜,斬嵬名安惠,童貫拎著他的腦袋向所有人公布了一件事,西夏狗賊派刺客入大帳,行刺了官家。

不幸的是,還成功了。

“殺狗賊李乾順,為官家報仇!”

“報仇雪恨!”

高俅裝出悲痛不能自已的樣子,看著激憤的士兵們,不由得心裡想,如果自己的兒子在場,動員能力,肯定比童貫強上百倍。

不過,現在也可以了,官家被敵軍用計害死,事實已足夠激發仇恨。

人一死,大家更願意想他的好。

況且之前在的秦王川大捷,雖然不是官家親自指揮的,但多少在軍中樹立起了威望。

悲傷的情緒是可以傳染的,士兵們沉浸在皇帝駕崩的悲傷氣氛中,根本來不及思考刺殺是怎麼發生的,隻知道是西夏下的毒手。

官家先是收複了幽州,恢複了北方藩籬,眼看中年勵精圖治,要帶領大宋走向更輝煌的明天,沒想到,竟然就這麼去了。

多好的官家啊,可恨的夏狗!

軍營內的白布不夠每個人戴孝,便扯成布條,每人都隻紮在額頭上為皇帝儘孝。

擦乾眼淚,誓要踏平西夏國度,將李乾順千刀萬剮!

-

“死了?報仇?”李乾順聽到宋國皇帝的死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聽到尚書令嵬名安惠已經被宋軍殺了祭旗,更是悲痛的不能自已。

他對天發誓,他給趙佶送去十個美女,真的是好意,誰知道這家夥身體如此不濟,竟然腹上死了。

恐怕普天之下,再沒有比他倒黴的行賄者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天亡我大夏!”

宋國皇帝之死已是事實,宋軍群情激憤,殺氣騰騰的朝興慶府來了,回天無力了。

他看著如血般的夕陽,似已見到了自己的下場。

若是宋國皇帝不死,他若是投降,尚且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可惜啊,在趙佶死亡的一刻,注定沒有他生還的餘地了。

“陛下,宋軍已經開始攻城了——”

聽到彙報,他披甲登上城牆,就見潮水般的宋軍已在城下,本來他們就不善於守城,加上許多人已經看到了結局,早就騎馬離城逃命去了。

他隻能寄希望城牆牢固,多等一會,可就聽一聲震天響,地動山搖之後,城門已然壞了一個缺口。

他撲掉滿臉的塵土,推開四下逃命的士兵,踉蹌的走著,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去哪裡,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然被宋軍包圍了。

“哈哈——”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不知為何竟然笑了出來。

他正因為畏死,才會不停地在大國之間上演稱臣和背叛的戲碼。

結果,他和他的國家,終究還是沒有活成。

至少,在最後一刻,要忠於自己身為一個國君的責任。

李乾順提刀,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做最後抵抗的時候,刀刃割在脖頸處,使勁一劃,飛濺出的鮮血甚至濺到最近的宋兵臉上。

他倒下時,看向皇宮的方向。

任貴妃……希望你做好朕交給你的最後一件事。

皇後屬於遼國,但太子是大夏的太子。

……

-

西夏任貴妃渾身顫抖地看著擺在桌上的毒酒,旁邊同樣是瑟瑟發抖的,隻有十一歲的太子李仁愛。

按照皇帝之前的吩咐,如果她聽到宋軍攻入皇宮的消息,就先毒死太子,然後再服毒自己。

仁愛太子含淚看著她,“母後在哪裡?”

太子是耶律南仙所生,並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這不意味著她就能下狠手毒死他。

太子死於她手,不管是誰抓到她,她都不會有好下場。

陛下明知道國要破了,卻不自己毒死太子,而是叫她來做。

他下不了手,難道她就能嗎?

突然,宮女喊道:“外城破了——陛下殉國了——”

意味著宋軍進城了,馬上就到皇宮了。

聽到這個消息,太子顫抖著朝毒酒伸出手,她看著他,眼淚忍不住掉,一把將兩杯毒酒都拿走,全部打到地上,“你母後肯定還活著,咱們也要活著!去找她!”

宮女四逃,宮裡亂成一片,她則拽著太子躲到了寢宮的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還是被宋軍發現了。

眼前是個年輕的宋國將軍,任貴妃是漢人,忙道:“這是太子李仁愛,我是貴妃任氏,我們願意投降歸順大宋,懇請將軍留我們一條性命。”

花榮看著眼前的夏國太子,見他已經嚇得臉色煞白,神情恍惚,道:“你們先不要怕。”說罷,一把扯過李仁愛,將他拉到自己旁邊,吩咐其他人不可侮辱這位貴妃,便帶著李仁愛去見高俅。

-

高銘跟趙楷兩個留守人士,與留守將士們眾誌成城的抗洪,終於叫洪水退去。

隨著洪水退去的,還有太傅蔡京。

畢竟年紀太大了,病來如山倒,自從生病以來,咳嗽不止,高燒不退。

湯藥喝了一幅又一幅,都不見效。

一天夜裡大叫了一聲:“官家——”

等家人來看,發現已經闔目沒氣了。

趙楷聽到蔡京死了,震驚之餘,不禁擔心父皇返京之後要責怪他的魯莽,明知道蔡京老邁還帶他上城樓治水,以至於他染病離世。

趙楷聽到消息後,叫貼身太監探望蔡京家人,表達自己哀悼。

唉,蔡京服侍父皇十數年,說句難聽的,就是一條狗也有深厚的感情了。

突然這麼走了,父皇多少肯定會埋怨的。

趙楷正犯愁該怎麼跟父皇解釋蔡京的離世。

而這時高銘告訴他,“殿下,不必太過擔心,蔡京去世的消息傳出,城內已經有人放鞭炮了。”

民間說不定已經編撰出了一套,腹黑太子趁著皇帝西征,用迂回方法除掉了大奸臣蔡京的大戲。

趙楷歎氣,唉,蔡京這口碑啊,竟然這般招人恨。

他病死了,希望父皇回來選拔個賢臣做宰相。

終於民間放炮的人,他就睜一隻閉一隻眼,當做不知情。

蔡京死了,宰相一職先叫鄭居中頂上,樂得鄭居中恨不得也放幾掛鞭炮慶祝。

但沒過多久,京城中所有人內都不許放炮了。

因為一個驚天的消息傳了回來:皇帝駕崩了。

不僅是趙楷,連高銘都驚得掉了下巴,趙佶可是出了名的鐵腰子身體棒,哪怕被抓到酷寒的金國依然能繼續耕耘播種的人,怎麼就死了呢?!

兵敗,被流矢砸中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麼父親和花榮怎麼樣了?

高銘被自己的擔心嚇得臉色煞白,但等他看向趙楷,發現他已經滿臉淚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