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六十年代錯位人生38(1 / 2)

用過飯,薑宓端著飯盒餐盤去水房洗刷,巫家昱提起暖瓶下樓幫她打水,走出幾步,又回身把荊條箱扛在肩上。

鍋爐房跟食堂不在一條線上,巫家昱先把荊條箱扛去食堂後廚,找到大師傅交了五分柴火錢,請人家明天早上蒸飯時幫忙餾一餾。

提水回來,薑宓已經將給牛娃的蛋糕和半飯盒給他媽的糟魚裝進紙袋,做好出門的準備。

“包子我送食堂了,明早人家餾好,我再給你提回來。”巫家昱放下暖瓶道。

“巫團長,”薑宓拎著紙袋,笑眯眯地打是著眼前的男人,“我又發現了你一個優點——賢惠!”

“彆貧了,”巫家昱拿起帽子給她扣在頭上,扯了她出門,拉燈關門上鎖,“走吧。”

“你等會兒住哪啊?軍區招待所嗎?”

“嗯。”巫家昱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紙袋,“我明天還有一場會,會議結束就可以走了,你在這邊的日期也到了吧。”

“我明天走不了,”路燈下,風有點急,薑宓雙手插兜,身子一轉,倒退著,跟巫家昱麵對麵道,“我下午打電話回去說的就是這事。跟蔣、蔣複生一起來的一位教授,我得留下帶他幾天,也算是互相學習吧,人家是肺結核方麵的專家,對傳染病很有研究,而這方麵正是我欠缺的。”

巫家昱挑眉,看著燈光下女子削瘦的小臉。這是個知禮、懂禮,對人格外客氣的人,營裡有人說她嚴肅、不愛笑。這麼說,是覺得她跟人有距離感,其實,這距離感也跟她的禮貌和掛在嘴邊的“謝”有關,可就這麼一個人,稱呼已經接觸過幾次,唯一還活在這個世上的舅舅,卻是直呼其名。

“叫不出來?”

薑宓瞬間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咬了下唇,悶聲道:“張、張不開口。”

“那就不叫。”突然冒出來,還是有所求,晾一晾他也是應該的。

薑宓沒吭聲,踢了踢腳下的冰泥,半晌,道:“他身體不是太好,我下午給他號了脈,等會兒回去我把脈案寫下來,明天拿給你,你幫我跟張大妮說配十副藥。他一周後過來,你看這中間有誰來紅旗鎮辦事,請人幫我捎來。”

還是心軟啊!

巫家昱點點頭:“薑醫生,你有給自己號過脈嗎?”

薑宓愣了下:“號過啊,每次從傳染科出來,我都會給自己號一下脈。”

“那你現在健康嗎?”

“有點貧血,睡眠不足。”薑宓喃道。

“工作固然重要,我覺得你的作息還是要適當地調整一下,最起碼,淩晨一點之前得上床睡覺。”

“忙完這一陣就好了。”寒症暗疾稍輕的,配合著藥物調理,再施個四五回針差不多就好了;重的,雖要一年半載的診療,這不是帶的學員一個個都起來了嗎。

巫家昱卻沒有她這麼樂觀,隨著“天元九針”的名頭傳出,她隻會越來越忙。

說話間,兩人到了傳染科大門外,薑宓戴上口罩,接過紙袋:“你彆跟著進去了,就是送個東西,我上去就下來了。”

巫家昱想想自己等會兒還要去軍部一趟,點點頭:“彆耽擱!”

“知道了。”薑宓衝他揮軍手,小跑著去了住院部。

這會兒十點多,住院部靜悄悄的大多都睡了,隻有少數被病痛折磨的病患輾轉難眠。

薑宓輕輕推開門,就著走廊上的光,將紙袋放在牛娃的床頭櫃上,慢慢又退了出來。

“你……是薑醫生嗎?”隔壁房門打開,一個按著腰部、戴著口罩的男人扶著牆走了出來。

薑宓掃了眼他身上穿的特製的藏藍色棉坎,同色寬腿棉褲和指甲裡的黑色殘渣:“你好,我是薑宓。”

“薑醫生,你好,我、我疼得實在受不了,就出來看看。我下午見過你,在走廊上……”

“你的主治醫生是誰?”

男人愣了下:“章主任。”

“行,我讓人通知他一聲。”

“薑醫生——”

薑宓認真解釋道:“醫院有醫院的規定,我不是傳染科的醫生,接手病人得有院方首肯,而且我對傳染病懂得不多,不知你目前是個什麼狀況,冒然插手,很不好。沒事,這會章主任應該還沒睡,我讓人通知他來一趟,他比我經驗足。”

“我聽說你針灸很厲害,薑醫生你幫我紮幾針,讓我睡個好覺吧?”

薑宓無奈地笑了下:“你看我醫藥箱都沒帶,身上哪會有銀針。你回房等會兒,章主任很快就來,回去吧。”

揮了揮手,薑宓疾步朝樓梯口走去,下樓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人應該是疼得狠了,整個人貼靠在牆上,雙手按著腰,身子越躬越低,似阿沙從家裡帶來的蝦米。

薑宓下到二樓,腳步一轉,直接去了護士站:“今晚的值班醫生是誰?人呢?”

“你是?”

“我是薑宓。”

“薑醫生,”護士忙站了起來,“201有個病人咳得厲害,值班醫生過去還沒回來。”

“讓人通知章主任,他負責的病人,307室的一位男性,腰疼得厲害,請他馬上過來看看,再晚,人就昏倒在走廓上了。”

“好、好的。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薑宓站著沒動,看護士拿起電話撥號,片刻,聽話筒裡傳來章主任的聲音:“不是有值班醫生嗎?”

“值班醫生在201室,那兒有位病人……”

“等一會兒又不會死……”

薑宓一把奪過電話:“聽說章主任在做流行性出血熱的課題,為此專門去礦區找了位病人回來。我從不知道,疼成這樣……”

“你是誰?”

“薑宓!”

“薑、薑醫生……抱歉,我晚上跟人喝了點酒,頭疼得厲害……”

薑宓“啪”的一聲,掛了電話,一張臉沉得能滴水。

護士嚇得一哆嗦,忙小心地扶正了電話:“薑、薑醫生,我、我學過按摩,我上去給他按按,先把痛止了吧?”

“有銀針嗎?”

“有、有,”護士忙拉開自己的抽屜,取了針包、酒精給薑宓,“我自己練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