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薑話音剛落,發現對方哭得更厲害了。
他哭的時候沒表情也沒聲音,就是眼淚一直流,以至於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同學一時之間都沒有意識到他哭了,直到江薑困惑的說出“你怎麼哭了”時,兩個好同學才猛地蹦了出來。
班長的模樣跟高一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如果硬要找出點不同來的話,那應該就是原本青春光滑的臉被高三的強度與熬夜給狠狠辦了,從而產生出了一點點小事故。
他像隻雞媽媽一樣張開手臂擋在葉冗麵前,怒視著江薑,學習委員縮在班長後麵,有些畏縮地衝著江薑小聲抗議:“你,你不要欺負葉冗同學。”
他們都沒有認出江薑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江薑複活之後,身體竟然也隨著時間的長大而長大,他長高了十厘米,臉也長開了,而眾人認識的那個江薑,早已被埋在了兩年前的凍土裡。
雖然理智清楚這一切,但當自己真的被陌生的視線盯著時,江薑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而江薑的客人們也終於從“起猛了,看到野生男菩薩了”的震撼中清醒過來,聽到了班長的言論,這群五顏六色的抽象客人立刻不滿了。
偶遇的絕色雖好,但整天被調戲的臭臉帥哥更香啊。天天以被拒絕為樂,踩著點來討罵的人豈能是一般人?
“誰欺負他了?啊?誰欺負他了?”穿著打扮活像隻孔雀開屏的男人拈著蘭花指,發出陰陽怪氣的狗叫,“明明是你們這個同學跑來搭訕我們王哥哥,被拒絕了就開始哭,要我說有些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內心比脆脆鯊還脆,這種心理素質就不要出來搭訕了。”
被這麼一懟,本來還羞澀不已的學委立馬上頭,態度尖銳起來:“搭訕?你在說什麼笑話?我們小葉還需要搭訕?就他這身材,這長相,啊?不收你錢免費讓你看你都應該給磕一個,居然還敢造謠我們小葉搭訕?”
可惜葉冗的表現讓這段很有氣勢的發言整段垮掉。
與她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葉冗還帶著些哽咽和委屈的聲音:“薑薑,你……你不認識我了?”
江薑捏著筆記本,指尖用力得發白,臉上卻還是麵無表情的樣子:“我不認識你。”
五顏六色的客人立馬跟上,吵吵嚷嚷的。
“沒錯,他不認識你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是我大哥王多魚!”
學委雖然表麵上看是個害羞的小姑娘,大部分時間也確實如此,但實際上性格很衝動,遇事非常容易上頭,且嘴炮強大。
是那種不會半夜驚醒懊悔吵架沒吵好的類型。
按理來說她是忍不下任何嘲諷的,但是學委並沒有繼續輸出,她呆愣愣的看著葉冗,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為對方嘴裡那個不應該出現的名字。
江薑是他們高一一班,現在的高三一班同學們心裡共同的痛,他讓班裡大部分同學第一次認識到什麼叫生離死彆。一次車禍,讓他們與江薑徹底站在了冥河兩岸,他們懷念他,少年們背
負著他的夢想一起走下去。
就連高考動員時,他們喊的口號裡都有“江薑在天上看著我們,不要讓他失望”
這樣的話。
但是懷念歸懷念,也僅僅隻是懷念而已,江薑已經死了,不在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因為死亡是一條單行道。
葉冗跟江薑的關係很好,這是班裡的同學們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江薑出事之後葉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勁的樣子,這也讓很多同學都對他有意見,認為他這個人很冷血。
但是學委知道不是這樣,前幾年,最疼她的奶奶過世了,追悼會上她沒有哭,甚至能夠微笑著接待客人,為此,她還被長輩狠狠的說了一頓,讓她裝也要裝出難過的樣子,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無人的夜裡她哭得有多狼狽。
有時候,真正的悲傷是不會宣泄人前的。
學委抿緊了嘴唇,轉過頭,正好與班長對上了視線,班長眼睛瞪得溜圓,嘴巴無意識張大,活像一隻尖叫雞。
她突然覺得班長也挺不容易的,大家都高三了,馬上就要高考了,趁著班長的生日出來小小的釋放一下壓力,卻遇到這樣的事情。
葉冗同學疑似精神失常,搞得大家的精神壓力更大了。
但是班長一向是以腦回路驚奇出名的,他為葉冗的發言短暫的震驚了一下,立刻看向了江薑的臉,不看不要緊,越看越眼熟,忍不住驚呼出聲:“咦,江薑?”
學委聞言也看向了江薑的臉,她比較冷靜,雖然也一眼就被那張與自己同學相似度90%的臉鎮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真正的江薑臉要更圓一點,因為臉圓圓的所以看起來也沒這麼凶,更重要的是,江薑根本沒這麼高。
“對不起啊,你長得實在是太像我們一個同學了,所以他們有點激動……”學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江薑道歉,一邊道歉一邊用力拉自己的兩個同學,讓他們也趕緊道歉。
班長從善如流,他是一個標準的e人,堪稱e星殺人狂,i人折磨王,直接一個日式深鞠躬,大聲喊道:“對不起啊王多魚,我認錯人了,但今天是我的生日,遇到你也算是緣分,能邀請你一起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嗎?”
嗓門很大,甚至蓋過了嘈雜的音樂,吸引了附近很多人的注意,大家探頭探腦試圖看看這邊有什麼樂子。
江薑瞬間腳趾摳地,班長鞠躬的方向隻有他一個人是站著的,彆提有多顯眼了,他在心裡瘋狂默念“我是NPPPC”,才緩緩平靜下來,沒錯,他隻是一個服務員而已,酒吧裡的服務員就跟桌子椅子舞台上的鋼管似的,那都是道具,沒有生命的,根本不需要尷尬。
他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無視了周圍無數的好奇目光,和一道不好奇但是專注得讓人坐立難安的目光,維持著自己的人設,無情的拒絕:“我還要服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