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住院樓是一棟獨立的大樓,並不與醫院其他建築相連,位置也比較偏,甚至不如後來修建的第三住院樓。
但是也有好處,那就是環境清幽,出門就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從窗戶往外看也能看到。
江薑有些感慨的摸了摸門口的樹,他還記得這棵樹,十幾年前的它看起來比現在要小不少。
“我們快進去吧。”葉冗輕輕推了推江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雖然江薑什麼都知道了,但他還是難堪地想要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嫉妒一棵樹的糟糕情緒。
江薑被推了一下,有點吃驚地轉頭看了葉冗一眼,然後,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有點驚慌的把頭轉回去,聲音中都帶上了一點微不可查的緊張顫抖:“啊,啊好。”
又安靜下來了。
葉冗也沒心思嫉妒一棵樹了,他也慌忙收回手,剛才碰到江薑的那些手指像被火燙傷了一樣,從指尖一路燙到了臉上。
他垂下頭,跟江薑並排走進第二住院樓,沒有人說話。
如果是以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沒人說話也是非常閒適的,因為他們早就習慣了對方的陪伴。
葉冗習慣了表露出的愛意被忽視,也習慣了兩人之間坦然的相處,但當一直懵懂的人開始審視這份陪伴的意義時,和諧的氣氛就變得奇怪起來。
這些改變,已經足夠他心如擂鼓心亂如麻了。
第二住院樓住的病人並不少,雖然出了心火這一檔子事,但是醫療資源總是不充足了,要將病人全部撤出去也並不現實。
所以他們隻是將五樓和七樓,也就是放置心火患者的上下兩層清空,將裡麵原本住著的病人塞進其他病房,實在塞無可塞的,就求爺爺告奶奶把他們轉到其他醫院去。目前來看,四樓和八樓的人並沒有受到影響。
他們登上電梯,按下了樓層號,電梯合到一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等一下等一下,我跟你們一起上去。”
江薑按下了開門鍵,那個人正好衝到了門前,一抬頭,頓時發出驚喜的聲音:“咦,江薑,葉冗?”
江薑挑了挑眉:“好久不見,楊天浩。”
葉冗也衝他稍稍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楊天浩撓撓頭,嘻嘻笑了兩聲,才轉身把另一個人也拉了進來,動作不說溫柔吧,可以說是非常粗暴了。
這個人看起來不太正常,眼睛通紅通紅的,嘴唇乾裂得像樹皮,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莫名暴虐的氣息,他轉動眼珠子,審視著江薑和葉冗,又將仇恨的目光投向了楊天浩。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的手被手銬反銬在身後,嘴巴上極具侮辱性的戴上了一個防咬器。
——就像一條極具危險性的大型犬一樣。
江薑下意識就拉過葉冗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後護著,目光警惕地看著楊天浩身邊的那個人。
楊天浩解釋:“這個人感染了心火,我要把他送去六樓隔離
,你們是來處理心火問題的嗎?”
說著說著楊天浩有點興奮,顯然心火這事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這事麻煩就麻煩在,心火好像並不是某個人的超能力,而更像是某種自然存在的東西。也就是說,這不是由某個人施放出來的,他們多年以來解決超能力犯罪的方式——解決那個擁有超能力的人,這個方式也無法奏效了。
要怎麼對付一個野生的超能力,這句話在他聽來充滿了怪誕,卻是現下他們真實麵對的問題。
心火更像是某種機製不明的傳染病,甚至比那更麻煩。
江薑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子,他確實是為了解決心火來的,但是要怎麼解決,他其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葉冗自己還感染著呢。
楊天浩還在盲目樂觀,在他看來,葉冗這家夥的能力就是這世界上最大的BUG,而他油鹽不進的小缺點也在江薑出現之後被完美解決。隻要江薑開口說話,還怕小小的心火解決不掉?
他已經在內心開起了香檳,甚至轉頭對旁邊人形野獸一般模樣的家夥說著:“你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治好你了。”
回應他的是心火患者一個極具攻擊性的身體撞擊。
楊天浩嫻熟地躲開了攻擊,自動自覺地交代著情況:“我都聽說了,中午的時候你們送來了兩個點燃了‘嫉妒之火’的心火患者。不過我這個有點不一樣,他點燃的是‘傲慢之火’,他這個人爹味本來就很重,喜歡隨地大小爹,一開始他感染了心火大家還沒發現,他說什麼就是是是的附和他,結果有個不慣著他的,反駁了一句他的觀點,謔,這家夥當場暴怒,差點把那人耳朵咬下來。”
江薑聽得耳朵疼,他看了那個戴著止咬器的家夥一眼,發現那人惡狠狠地瞪著——葉冗。
江薑移動視線,看了看這個人,又看了看葉冗,然後發現葉冗的眼睛也隱隱變紅了,整個人又有要失去理智的跡象。
啊,是因為他和楊天浩說太多話了嗎?江薑立刻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立刻感到了難為情,但是又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他在原地磨蹭了一下,然後一咬牙,把手背在身後,五指張開,輕輕勾了勾手指,示意葉冗牽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