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一般教導她們的都是些啟蒙書本什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等等，給她們講完能背就算過，也不著急教其他的，爾後更是注重教導她們背讀《詩經》《詞百闕》這類的，有時候先生自己讀史和傳記那段時間就教導她們這個，她們不懂就跟講故事一樣。
對了《女訓》、《女誡》這兩書一般外祖母親自教導她們的，半夏偶爾奉命來監督她們背熟悉了。用外祖母的說法是，她平時做到讓她開心就可以了，不必按著書中做女子聖賢，不必那麼死板。
小穎終於等到張先生再次問她們想學什麼的時候，她搶答到，“先生，請教我們四書，我們想學四書。”
“先生，是的。”沁沁在妹妹偷偷拉了拉她衣角的時候，趕緊表態，她也早就同意小穎同她商量的。
“這樣啊，”麵龐有些凶的張先生，眼底閃過興味，伸手捏著茶杯輕飲兩口，順便抬高下寬袖擋下麵容，無聲大嘴張開笑下，聯合蘇大人跟他打過的招呼，本想給她們講講史的。等沉默的氣勢攢夠了才在女孩們的忐忑的目光中沉聲答應，“可以。”
他一直都是這麼通情達理，教了這麼多年，這學生終於再一次提要求了，她們是連問題都不會問的。當然是不會問他，學生課後都去問蘇太太和她身邊的大丫鬟去了，讓他這個老師當得都不儘興。他儘量讓自己帶點笑意，他是想表達和善的。
但是小穎和沁沁看著張先生很亮的眼神在滿臉遮了大半的黑密胡子時，心裡更害怕了。張先生更像夜幕下有兩個駭人能激射鬼眼的櫃麵。沁沁很誠實的抖了下身子，小穎的麵色也白了三分，都猜測是不是提了不該提的要求，如果能讓先生變回之前的柔和點的氣場，她們都願意收回之前的話，沉默些許後讓先生愛講什麼就是什麼。
她們可以自己去學四書等需要的時候再去請教半夏姐姐和外祖母，實在不行還可以找機會趁著外祖父心情好的時候請教一些。她們還可回到一刻鐘之前嗎？
她們有些戰戰兢兢的聽著先生比平時慵懶的聲音高了很多的聲音學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了。她們跟先生躬身道彆後，趕緊帶著丫鬟快步走了。進了內院才敢放心的說話，“你說先生是不是生氣了？”沁沁有些怕怕的問。
“有點吧。先生的聲音今天有點凶。說話也快了很多，我記得當年哥哥用過的書在哪裡，我們去找那些書來看看吧。”小穎帶著她們去找書來翻翻看，她記得哥哥用過的書滿是注釋，她們拿來參考看看，全當參考書了。
張先生沒有要求像要求自己兒子一樣要求她們學得有多好，但基本的文章意思都講了一遍，跟以前一樣要求背熟了就算過了。他故意講了各個大家的理解版本，給她們延伸了很多典故和古言古訓，算是增加難度，好歹讓她們學的磕絆和謙虛些。他是要求低，但兩學生背書有獨特的方法又快又好。沒過多久就過了一遍《大學》和《中庸》，難後後續還要教她們作文章嗎？
應該是蘇太太的獨門教學秘方，當年的蘇小姐也是被蘇太太教導的很有才情，後來跟著小蘇大人師從他父親門下，聽說甚得他父親喜愛。
嘖，這蘇家血脈的讀書天分都讓他羨慕得咬了咬後牙槽。
這張先生要是知道小穎兄長讀書天分中人之姿，估計心裡會平衡很多。小穎其實全是靠著成熟的心智能自持安排比較重要的事情，比如讀書，帶著表姐也一起共享讀書筆記和背書方法，互幫互助的讓兩都能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課任務。
張先生想了想給她們穿插教一些史傳，用曆史中的人唬唬她們，讓她們知道世上厲害的人很多，在她們不知道的外麵波瀾詭異、風起雲湧。當他說到男子的義薄雲天豪情，忠勇報國建功立業時，他注意到兩女學生的神色有崇拜有肅然起敬，但還是有一些其他的。唯獨沒有他希望的熱血豪氣，當然他也不生氣，畢竟是沒出去闖蕩過的官家小姐們。
“可有什麼感想？”
“回先生，覺得大將軍太過自負。”小穎每到這時候是當故事聽得，聽得興起，耳邊響起一問，就順口答上了。如果是以前張先生講完，自己還在回味蕩氣餘韻後再問的話，小穎和沁沁回答的是崇敬、心悅誠服、久仰山鬥。
“怎自負？”嗯？敗走賊軍，首付山河，那是實力自信。
小穎有些懊惱，她著眼於大將軍得一子興起舉大鼎顯勇之前的“取伍氏”，“回先生，大將軍原配嫡子外家穎是那個背叛大將軍的伍家。前期沒有察覺叛徒。”
張先生連連歎氣，感慨大將軍可惜，叛徒可恨。他不好跟學生講大將軍野傳裡大將軍納了十幾房妾，還強娶了郡主娘娘。這樣的人才華是很強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這天的課給她們布置一些抄寫功課就又過去了。
這邊傳記寫得是前前朝末期大將軍舍家從戎報國，在被朝堂封到無可封時被背叛誣陷造反被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