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1 / 2)

析木堂內,柏清同雎安商量幾天後宴會的諸多事宜,不經意間看到雎安手邊的幾枚銅錢。柏清的聲音一頓,忍不住問道:“你又卜卦了?”

這些年柏清偶爾會看見雎安卜卦,但是卦象從來都是水天需,仿佛雎安一直在問同一個問題。

這不是好兆頭,對某件事情執念太深易生心魔,對於以身鎮壓天下心魔的天機星君來說尤其危險。

“這卦象給你的答案是什麼呢?”柏清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雎安沒有焦點的眼睛眨了眨,香爐的白煙幽幽漫過他的眼簾,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有些無奈地笑起來:“不可深究。”

“我並非要深究你卜卦……”

“是這卦象說——不可深究,等候機緣。”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問題的答案永遠是不可深究,等候機緣。

柏清眸光微動,他擔憂道:“雎安……你……”

“我沒事。”雎安微微一笑。

雎安說沒事,就一定會自己處理好,並且不需要彆人來過問。

柏清就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這個師弟從出生開始就被帶到星卿宮,在星卿宮裡長大,從來聰敏溫和,絕不讓人操心。

他還記得雎安失明的那一天,他急急忙忙地趕到雎安的析木堂,看見從來儀態端方的雎安滿身塵土,扶著門站在房前,被一大群星君和弟子們圍著。

在擔憂詢問聲中,雎安平靜的抬起失去神采的眼睛說:“我確實看不見了,緣由我知道,你們不必再詢問。”

眾人正愕然的時候,雎安笑起來,說道:“彆擔心,我沒事。”

那時柏清驀然發現,他已經太久沒有關心過這個從不讓人操心的師弟。以至於想要關心的時候,雎安已經不再需要彆人的關心,而且他也看不懂雎安了。

柏清和雎安商討的宴會於七日後開宴。其實星卿宮極少開放邀請賓客,這次的宴席是應仙門百家要求,為征討懸命樓而設的慶功宴。畢竟這件事因星卿宮而起,又結束在星卿宮手裡,不好由旁人承辦。

宴會辦得十分熱鬨,仙門百家抓住這難得一遇的星卿宮開放的機會,浩浩蕩蕩的來了不少人馬,看架勢都是想拐彎抹角多塞些子弟給星卿宮,好讓半年之後的封星禮上有機會出現自家星君。

每當這個時候,即熙才會勉強承認星卿宮那個規矩——“拜師入宮需拋棄姓氏,斬斷親緣,自此再無父母兄弟,唯有天地師友”是有點道理的。

即熙撫摸著冰糖的頭,站在宴會廳外的牆角邊搖頭歎息道:“我為什麼非得出席一個慶祝我被殺死的宴會,還要聽彆人擠兌我呢?”

冰糖嗷嗚兩聲,表示同情。

“唉,等我被封了貪狼星君,就弄一筆錢帶你遠走高飛好不好?”

“嗚嗚嗚……”

“什麼?你舍不得雎安?他養了你幾年你就叛變了?”即熙拍了拍冰糖的後頸。

旁邊突然傳來聲音,即熙轉眼看去,便看見幾個年輕修士和一位老者從旁邊走來,怕是剛剛迷了路沒找到宴會廳。看見即熙和冰糖站在這裡,幾人紛紛行禮,年輕的修士自我介紹是白雲門的弟子,而老者則是一位僧人。

即熙眯著眼睛看了老者一會兒,輕笑道:“僧人和修士同行,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位高僧住在懸命樓外的鎮子上,便是他為我們引路我們才能順利去往懸命樓。”

懸命樓位於梁州西澤湖中心的島上,西澤湖煙波浩渺水流複雜,且有懸命樓布防,沒有深諳水性的當地人引路是無法抵達湖心島的。

即熙冷哼一聲,心道原來是你。她幽幽開口:“辛苦您從梁州遠道而來,不過我聽說佛法講究普渡眾生,怎麼就不渡一渡懸命樓主呢?”

老僧人合掌說道:“阿彌陀佛,這一切便是為了渡眾生,救眾生於水火。”

弟子們也附和說這般惡人也能渡,世間就沒有正法了。

被稱為“水火”的即熙對此嗤之以鼻,也懶得再說,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們先去宴會廳。看著老僧人遠去的背影,即熙摸著冰糖頸子上的毛,感歎道:“今天又見著你堂兄弟了。”

冰糖不明所以。

“你是白狼。”即熙抬起手指指著那老僧人:“他是你堂兄,白眼狼。”

看在宴會有美酒美食的麵子上,即熙還是勉勉強強踏進了宴會廳。她在星卿宮輩分最高,就坐在宮主——也就是雎安左側,看見自己桌上擺滿了美食,還有一碟子糖衣山楂,即熙才麵色稍霽,一撩衣擺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準備醉心美食,兩耳不聞窗外事。

編鐘聲響,宴會開始,即熙除了大家一起舉杯祝酒的時候配合配合,其他時候都埋頭吃東西。偶爾聽聽飄進耳朵的幾句話,知道宴會進行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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