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雎安和即熙走到城外的時候,即熙看見自己的馬邊拴著另一隻匹馬,阿海正落在那馬背上百無聊賴地啄羽毛。
她大概明白雎安是怎麼來的奉先城,又怎麼找到她的了。原來離開星卿宮之後,阿海就是雎安的眼睛。
雎安把即熙扶上馬背,即熙勒了勒韁繩轉眼問他道:“你說實話,你去南方是不是想拿自己做餌,來引魔主現身?”
雎安笑了笑,也翻身上馬:“你在衣櫃裡都聽到了。”
“南方無非是思薇的梁州和我的揚州,你去哪裡?”
“離災禍發生時間越近,柏清師兄越能算出詳細的地點,我出青州至豫州,再跟著柏清師兄的指引走便好。你要與我同行麼?”
即熙沒好氣地說那當然,雎安以身做餌她難道能袖手旁觀?她自然是要在他身邊保護他,直到災禍事了的。
反正現在回星卿宮也因為門禁進不去,即熙和雎安索性放鬆了韁繩慢悠悠地往回走。即熙拿起架子囑咐雎安道,雖然現在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但她到底還是占著蘇寄汐的身體,他得繼續喊她師母。
雎安忍不住笑起來,他微微偏過頭去,額邊長發拂過麵具,說道:“好啊,麻煩師母再多陪我一程了。”
再多陪我一程。
再讓我多陪你一程。
對麵即熙十分受用地點點頭,馬蹄聲噠噠,她說道:“既然叫師母,師母自然要疼愛你的。”
“……哈哈哈哈…”雎安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好像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這麼笑過了。
他的姑娘,實在太過可愛。
此番離開星卿宮的人群頗有些浩浩蕩蕩的架勢。
思薇早定了去梁州,由於她在柏清和雎安麵前為賀憶城作保,如今賀憶城算是受她監管,她去哪裡賀憶城便得跟去哪裡。
而那天莫名其妙卷入亂局的戚風早,也是來找柏清辭行的,他在外待了太久,要回去戚家了,正好也與他們同路。
至於即熙和雎安,一個去巡查揚州一個去滅災禍。
於是這一行五人再帶上阿海冰糖,就趁著五月中旬尚不算太熱的時候,告彆星卿宮眾人下山去了。宮中暫時由柏清坐鎮,柏清把他們一路
送到山腳下,有些不放心雎安。
“之前你渡的心魔,都已經渡儘了罷?”柏清問道。
雎安略一沉默,即熙的聲音有些遙遠,應該是在前麵和思薇戚風早說話。
“嗯。”他答道。
柏清突然想起什麼,他有些猶豫地說:“對了,你還記得你十三歲第一次引渡心魔後,曾說過不想做天機星君麼?那時你怎麼了?”
提及這樣遙遠的往事,柏清有些尷尬,雎安也很驚訝。不過他很快從柏清語氣裡的不安愧疚察覺到因果,便平靜淡然道:“哦?我記不太清了,想來不是什麼要緊事,不值得師兄你記這麼多年。”
“真的麼?”
“真的。”
有時候柏清分不清雎安是真的不介意,還是為了讓他安心而配合。他看了雎安半天,才歎一句:“那就好。”
聽到柏清放下心來的回答,雎安微微一笑。此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又自元嬰浮起,語氣裡滿是譏誚。
——又騙你師兄?世人怎能想到天機星君居然這樣擅長說謊。說什麼心魔都渡儘了,那我算什麼?
——你十三歲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罷,那時候你原本打算對你師兄說什麼?
——告訴他,以此身鎮天下心魔的天機星君,居然自己有了心魔?
雎安並不應他的聲音,麵上隻是雲淡風輕地笑著和柏清道彆。即熙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她站在他身側小聲問蘇寄雲應該不會和他們同行罷,雎安點點頭。
雎安說他已經和寄雲聊過,無論是蘇章的事還是同行的事都已說開,寄雲會繼續留在星卿宮。即熙在他身邊嘖嘖感歎著,說他真是拒絕彆人情意的一把好手,乾坤盤被柏清拿回去算不了他的姻緣真是可惜。
她的聲音又遙遠了起來,仿佛是又跑到前麵去跟思薇說話了。最近她很關照思薇,大概是被那天思薇的情緒崩潰所嚇到。
阿海落在雎安的肩膀上,“啁啁”叫了兩聲,雎安豎起手指放於唇上:“是她,你要保守秘密。”
他對元嬰裡那個靈識說道——師兄太喜歡操心,有些事還是不要他知道好。
——隻是他麼?這世上的人就算受你庇佑,承你恩情,也不能接受一個有心魔的天機星君。
雎安眯
起眼睛,想了一會兒淡淡說道——或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