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進門(1 / 2)

機緣已至。

七年的時間拆成零碎的一個個時辰,他仿佛已經等了?一輩子那樣漫長。

他經常會做一些不好的夢,但是幾乎不會覺得害怕,因為他知道它?們是假的。

可是唯有一次他覺得害怕,是他夢見自己白發蒼蒼,坐在屋簷下和冰糖阿海一起看雪。

他並非是怕衰老,星君是不會老的,這是個多麼虛假的夢。

但他莫名地想到如果他好好地活到了該白發蒼蒼的歲數,說明即熙也在這個世界上某處好好地活著,一生無災無憂並不需要?他的庇佑。

他們兩個人都活得很好,然而再也沒有見過麵,甚至沒有?產生過任何聯係,結局是不可深究的緣淺。

在那個夢裡,他第一次因為恐懼而落淚。

他恐懼這與她失去關聯的漫長一生。

他雖然很擅長等待,但時常也會覺得,他或許再也等不到了。

但她終究歸來,她說她愛他。

雖然隻是不確定的機緣,隻是應時而變,也足夠讓人歡喜。

——她真的愛你嗎?她真的懂得愛情嗎?她隻是太在乎你?了?,知道你?愛她便自以為對你?的在乎就是愛。你?其實不信她,不是麼?

心?底裡那個聲音懶洋洋地嘲諷道。

這位老朋友總是看不得他開心?,當然也看不得他太傷心?。

雎安淡淡地笑笑,其實除去那甚至令他動了殺意的嫉妒之外,他很能理解寧欽的不安。

或許是因為早知道自己生命短暫的原因,即熙永遠活在當下,她的灑脫也意味著她把世上的這些事情看得很輕,並隨時做好了失去一切,包括生命的準備。

意味著每個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人,對她而言似乎都無需執著,無足輕重。她不會去仔細計劃她的未來,所?以沒有?人一定?會被規劃在她的未來裡。

比起愛情,她擁有的更多是熱情,淺顯短暫而熾烈的熱情。

即熙此時翻了?個身,正好壓在雎安的胳膊上,讓他無法動彈。於是雎安嘗試著抽了一下沒有成功,便趴在床邊,任她枕著他的胳膊入睡。

“我想要相信她。”雎安這麼回答道,頓了頓,他說道:“至少此刻。”

第二天,崇山

峻嶺環抱的白帝城門前就出現了?一主一仆——還有?一隻雪狼。

即熙到底還是沒有?真的讓雎安穿那招搖的紅衣,她給雎安換了一身穩重的墨藍色斜紋的衣衫,如水墨丹青般俊逸,又幫他仔細地遮住了?額頭和眼睛上的星圖。

白帝城人崇拜眼睛,順帶著就貶低盲者,認為失明是被神靈厭惡降罪,所?以在白帝城裡盲者隻能做下等人的活計。

聽到這個消息時雎安便主動提出入鄉隨俗,他便暫時扮作即熙的仆人。

此時即熙正咬著糖葫蘆偏過頭看著守門人,發?間的金穗隨之搖晃,她嘴裡含著糖葫蘆,口齒不清地說道:“麼?麼?狼是凶獸不能入城?誰告訴你?它?是狼了?”

即熙揉揉正坐在地上打哈欠的冰糖,笑道:“冰糖來叫兩聲。”

冰糖有?些委屈地看了?即熙一眼,它?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不情願地“汪汪”兩聲。

這實在有損它?的狼格。

即熙揉揉它?的頭。

學得真像,進城了獎勵你肘子吃。

守門人彎腰驚訝地看著這隻渾身銀白的大……大狗,這怎麼看也不像是狗,但是狼居然會這麼乖順?

見守門人有?所?鬆動,但還是不肯相信,即熙便讓冰糖表演了?一遍頂毽子,鑽圈,甚至於算算數,這些都是她和冰糖平時玩的小遊戲,當冰糖準確地在地上劃拉出即熙讓它算的數字之後,守門人的眼睛都直了。

“我家冰糖和普通的犬隻可不一樣,它?可是天狗!”即熙拿出了她一本正經說瞎話的能力,煞有?介事地說:“就像這白帝城的白帝尊上,人家是神仙下凡神通廣大,那是天人。我的冰糖呢也是神仙下凡聰明非凡,所?以是天狗。這白帝城的大門走過這麼多凡人,想必拉低了大門的仙氣?兒,就需要?我們家冰糖這樣的天狗來撐撐場麵。”

守門人被即熙這一番話繞糊塗了?,他嘟囔著:“麼?麼天狗……”

“難道你?在彆的地方,見過這麼聰明的狗嗎?”即熙說得理直氣壯。

守門人愣了半天,搖搖頭。

在即熙準備一鼓作氣?說服守門人時,卻聽見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傳來。

“師兄?”

即熙

轉頭看去,隻見一位嬌小美麗的藍衣女子正驚訝地望著雎安,眼裡滿身驚喜。她二十?多歲的年紀,背著行?李站在城門邊,也是要進城的人。

正在即熙努力思索這位眼熟的姑娘是誰時,雎安已經喊出了她的名字。

“想容?”

姑娘麵色微紅,點頭道:“是的,我現在叫韓想容。”

聽到這個名字即熙便想起來了,這是想容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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