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災難末世17(2 / 2)

生存[末世] 綠嬑 19587 字 6個月前

等了十分鐘,那五個男人一起出門離開,來到十一樓的一間房間前。這間房跟俞蘅家住的那間可以說是頭尾的距離,很遠。

俞蘅跟在後麵,看著他們敲門,門打開再關上。他抿嘴,貼在門邊的牆麵上,集中注意力開始聽裡麵的動靜。不過這間酒店的隔音真的不錯,裡麵應該是壓低聲音說話,他完全沒有聽到隻言片語。

半個小時後,五個男人依次出來,分彆往不同的房走去。

這樣看,都不用聽到說話內容,就知道裡麵的對話肯定不是好事。

俞蘅跟上徐浩,看著他大力敲門,門開了,裡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哥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彆說了!那個姓伍的沒想到是個硬茬,還敢打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徐薇聽說徐浩受傷,趕緊翻出蠟燭點燃,就著燭光看,生氣地說:“怎麼敢打你?二堂哥他們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嗎?”

“是我沒注意,小瞧他了。薇薇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

徐薇就趕緊點燃酒精爐燒水:“自勇給我一箱方便麵,我給你煮一包。”

屋子裡徐薇在忙,徐浩拿著鏡子看自己臉,一邊臉都腫得不能見人,一看就生氣,嘴裡罵罵咧咧。兩人都沒注意,房門被悄悄打開了。

俞蘅開鎖開得極其小心,隻將門開出一條小縫隙,就足以讓他聽到裡麵的說話聲了。

等麵煮好過程中,兩兄妹也在說話:“王自勇那小子還挺行的啊,哪弄的方便麵?”語氣中對他頗為瞧不上。

徐薇咬咬唇,祈求說:“哥,自勇他……和李麗已經分開了,你難道還不肯我跟他在一起嗎?”

“嘁!那就不是個男人!薇薇你不要傻了,你看他現在能養得起誰?他連他自己都養不活。你跟著他喝西北風嗎?”

“可是貝貝……都那麼大了,完全把我忘了。我跟他說我是媽媽,他都不肯喊我,還是自勇讓他喊,他才喊了一聲。”

徐浩將碗放下,氣哼哼地彆開臉。

徐薇又說:“哥,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我真的愛他和孩子。之前你逼著我將孩子送到王家,說是我們南下不方便帶孩子,貝貝跟著也會受苦,我就應了。可是現在我們又回來了,還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不就是緣分嗎?”

俞蘅聽到這裡,算是清楚徐浩是不支持徐薇和王自勇在一起。那麼他為了王自勇出頭來找自己麻煩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果然是另有目的。

“你彆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有件事我一直沒時間告訴你,寓樹看重你了,想把你要過去。我已經答應了。”徐浩見徐薇一臉被雷劈的模樣,忍不住說:“我難不成還會害你?!我們村多少女人想跟寓叔,吃喝不愁,他看得上你,你不知道我多為你開心。”

又低聲說:“寓叔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說我們這邊的水會全乾,我帶著你跟著他一起提前南下,你我早就被渴死了。”

他見徐薇還是一臉抵觸,繼續說:“後來他又說會大降溫大降雨,哪一項沒說準?後來又說要積大水,說要回鄉,不過不少人不願意,路上耽擱了,結果半路上我們就遇上大水。你看沒看見外頭那兩層樓高的水?”

“薇薇!現在大家都把他當神仙看,他那裡的東西吃穿不儘!”重點是也沒人敢打他主意。“你就不要惦記王自勇了,他跟你不配。”

徐薇哭起來:“那你為什麼還找他說話?我以為你接受他了……”讓她誤會。

徐浩隻能歎口氣:“你要知道那麼多乾什麼?等著我搬東西回來就好。王自勇,也就有那麼一點用處,不是我找他,也是彆人找他。寓叔也是看在我跟他認識的份上把這活兒交給我,我不得辦好了讓他高興,以後對你好一點?”

俞蘅聽到這裡,倒是對那個寓叔特彆好奇。他自己是警惕心強,看到氣候變化就往最壞的方麵想,提前做準備,是帶著賭運氣的意味的。到目前為止,他運氣很好,帶著伍常欣及時規避了風險。

可是這很冒險。而這個寓叔,似乎是真的先知。

他關上門慢慢回房,邊走邊想:如果這個寓叔真的本事這樣好,他可以靠著他提前知曉末世變動。這對他來說非常有利的。

可是問題是,這位寓叔似乎野心勃勃,他們之間友好相處是比較難的。他今晚還打了兩個人!

俞蘅的心情,隨著越接近十一樓,越平靜下來。從徐浩的話中,他推測徐家村的人已經對吳春妍他們的物資虎視眈眈,而已經打入吳春妍他們內部的王自勇就是那把鑰匙。

他們剛來第一天,就已經迫不及待試探,串聯。他之前的推測要推翻了,徐家村人等不了幾天,今天肯定會動手。

回到家,張韜還窩在沙發上等他,一見他就聲音沙啞地問:“怎麼樣?”

黑暗裡俞蘅搖搖頭:“他們和王自勇搭上了。”又解釋了一下王自勇的身份。“王自勇會很儘力去做這件事的。”一邊是寄人籬下靠人施舍,一邊是孩子的媽年輕貌美,加上“小舅子”的刻意引導,未來衣食無憂自己當家做主。哪個有誘惑?

“那我們怎麼辦?我聽你這麼說,這夥人不是好人啊。”張韜憂心忡忡:“要不我們搬走吧。”

俞蘅再次搖頭,將寓叔的可疑之處告訴他:“沿路過來這麼多酒店賓館,他怎麼就看中這家了?”他們過來的方向俞蘅那天看見了,是科西路那邊。那邊酒店賓館有不少。水那麼冷,為什麼硬是要遊過來?

他選擇最高層,是防範於未然,那麼寓叔呢?

“我們盯著他,我覺得會有好處的。”

張韜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也跟俞蘅一樣有些驚喜,連連點頭。

已經四點多了,兩人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俞蘅心裡藏著事,七點多又醒了,恰好孩子也醒了,他就把孩子從伍常欣房間抱出來,輕聲地哄他。

伍平安睜著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看,咧開嘴笑。俞蘅也不由自主笑起來。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真乖。”

他抱著孩子開始做早餐,一個爐燒水,一個爐煮粥。很快伍常欣也起來了,幫忙泡奶粉。

她的臉色很差。雖然懷孕生產很順利,但是坐月子實在沒有好東西給她補身體,氣色就一直不好。俞蘅就叫她:“去拿瓶牛奶燙一燙,喝了。”

伍常欣一直想把牛奶留給孩子,俞蘅讓她喝她總是沒聽。今天看俞蘅嚴肅,就老老實實地拿了一瓶放進水裡溫。

“你自己身體要趕緊調好,才有力氣看孩子。不要什麼東西都想著留著以後。平安不缺你那口吃的。”

伍常欣不好意思地低頭,低聲應了。

等伍家吃完早餐,俞蘅又下樓去。四樓餐廳,他隻看到在收拾碗筷的王自勇,他過去問:“吳姐呢?我想找她換點酒精。”

王自勇厭惡地看他:“不知道!”李麗憑什麼將東西給他?難不成是看上這個鄉巴佬?

俞蘅不以為然:“哦,那我去她房間找她。”

“等一下,吳姐她不舒服,回房間睡了,你不要去吵她。”王自勇急忙說。

“那我去找柳哥。”

“柳、柳哥也不舒服……”

俞蘅冷笑:“難不成都著涼了?”

“對啊!昨天太忙了,都累病了。”

“那行,等他們起來我再來吧,你幫我轉告一下。”

王自勇也顧不得對俞蘅的厭惡了,見他放棄要走,巴不得他趕緊走:“好好,你放心吧。”

俞蘅還是去了一趟吳春妍的房間,結果就敲門無人應。

“吳姐出去啦,你回頭再來吧。”隔壁的人說。

俞蘅就笑了笑,離開了。柳國輝那邊他也沒有去,想必是一樣的結果。

動手挺快。他歎氣,明知道無法阻止,他還是忍不住下來看看。

之後的兩天,俞蘅都沒看到吳春妍他們四個人出現。有人去問,結果一無所獲,王自勇說:“他們在忙。”在有的人心裡,王自勇和吳春妍他們一同吃飯,應該是一夥兒的,他的話可信。卻有的人機靈的人發覺出不對,卻明哲保身不敢說什麼。

俞蘅半夜偷偷查過,找到他們被關在六樓一間房間裡。四個人都在,雖然不能行動,卻有吃也有喝,算是變相被軟禁了。

得知他們沒有生命危險,他對寓叔他們等人的行事也有了初步的判斷。

之後又過了兩天,徐家村的人徹底占據了這棟大樓,他們以壓倒性的人數和強於彆人的內部管理,讓其他人完全不管發出聲音。連俞蘅家隔壁那個大嘴巴的男人,也不再高聲闊論發表不滿了。

都十天了,除了俞蘅,誰知道吳春妍他們還活著?有這樣可怕手段的人,誰敢惹?而且也有少數人覺得,吳春妍是自己放狼入室——誰毒看見了,麵對徐家村的人,她可熱情著呢。

令俞蘅驚奇的是,他們占據了酒店的倉庫之後,並沒有分發東西到每人每戶中,而是每天三餐定時定點在四樓餐廳開飯,徐家村的人一撥人煮飯一撥人吃飯,接著反過來。紀律嚴明得堪比軍隊了。

不過那個寓叔從來沒出來吃過飯,一直都是有人送飯給他,俞蘅也一直沒見過。送飯的人俞蘅也有印象,就是徐薇。而且她似乎就住在裡麵。

而王自勇俞蘅也在觀察中見過,他是帶著孩子和老媽一起吃餐廳的。孩子一不聽話,他不是打就是罵。跟之前萬分寵愛孩子的模樣大相徑庭。

生活井井有序。即使是住戶之間產生矛盾,也是徐家村的人去調解,吳春妍他們幾個人的痕跡,就這麼慢慢地被抹去了。等到他們消失五天後,一場潑天大雪的到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就更加沒人記得他們了。

吳春妍將酒店管理視為自己的職責,每天左旋右轉忙得腳不沾地。不知道現在被困在一方天地裡,心中是何感想。

這場雪真的很大。

在伍恒樂記憶裡,第一次見到雪還是他七歲的時候,他還摸過。小小一點點,落在玻璃窗上就暈出幾點水珠,涼涼的。那場雪很小,飄下幾朵小雪花,不過十分鐘就停止了。

可是在他們這邊也是多年難得一見的。

不過那跟這場雪是完全不能比的。

下雪這天早晨,俞蘅醒來之後照例打開窗,想留出一點縫隙給房裡通通風。恰好屋裡伍平安哭了,他就沒注意看窗外——也沒啥好看的,天天下雨夜夜下雨,都看膩了。

剛轉身,開著縫兒的窗啪地一聲巨響,他轉頭看,一股強風夾雜著冰涼白色的霧氣撲麵而來。就像混雜著冰塊的冰水從頭大腳倒了一身,刹那間透心涼。

“怎麼回事?”他完全無法開口,嘴巴剛張開就一團冷氣堵過來。半眯著眼睛摸索著向前,俞蘅終於將窗戶關上。

“怎麼了哥?”伍常欣和張韜都給嚇出來了。伍常欣一邊抱著孩子一邊走過來,見俞蘅滿臉都是水嚇一跳:“哥你淋雨了?”急忙忙去拿毛巾給他。

俞蘅擦了把臉和脖子,不由得還打了個哆嗦。

“外麵風太大了。”俞蘅說著湊上前去看,眼睛慢慢睜大。

整個天地間仿佛塞進了一大團棉花,棉花簌簌地、密密麻麻地往下掉,被強風卷著四處亂砸。

“這是下雪了?”

張韜和伍常欣都各自找了個窗戶隔著玻璃往外看,紛紛發出驚呼。

“天好大的雪!”

張韜要開窗,俞蘅製止他:“彆開,外麵的風特彆大。”

伍常欣一臉驚喜:“我都沒見過雪呢!平安快看,這是雪哦。”她托起伍平安,伍平安咿咿呀呀地叫。

窗戶不能開,俞蘅就開了一點門縫透氣,從外頭傳來不少尖叫,甚至還有玻璃破碎的聲音。結果到了中午隔壁就搬家了。

俞蘅聽到動靜出去看,就看到了搬家的是那家大嘴巴的男人。

“哥們,怎麼了?”

男人哭喪著臉:“我家的死孩子把窗戶都打開了,所有窗戶都壞了,沒法修。住不了人了。”

俞蘅哭笑不得,目送著他們一家五口來回搬著東西到了樓下。十一樓已經住滿了,沒有彆的房間給他們。

這雪洋洋灑灑下了五天五夜。到了第六天,俞蘅特地下樓,站在AB座之間的天橋上,感觸更深。

積水已經到了淹到了三樓,幾天的暴風雪在水麵結成一層冰,俞蘅站在那裡,能夠清楚地看到底下的冰層。

積水不乾淨,積雪也顯得有些臟汙。浮水中的垃圾瑣碎被凍住,放眼看去,街道就是插滿了亂七八糟垃圾的滑冰場,參差不齊。

之前停在外頭的塑料船,也隻剩下一個角突在冰麵上。

實在是太冷了,俞蘅拉拉帽子往回走。路上遇到好幾個跟他一樣出來看雪的人。

“冷得受不了啦?”有個年輕小夥笑他。他也笑笑,攏著手上樓。

又過了兩天,積雪更厚了。有人拿棍子去戳冰層,戳不壞之後就有大膽的人踩上去。走動完全沒有問題。

這就像是一個訊號。不少人在外頭走動起來,搬家的搬家。除了那天徐家村的人全體出動,外頭難得見到這麼多人。

張韜也想出去,到附近的商場店鋪看一看。能再扒出一層皮也是好的。

“彆去。”俞蘅覺得不安。他低頭看著樓下,人走動間就像一隻隻螞蟻。“徐家村的人,可一個都沒有出去。”就算是哭著喊著要出去玩的小孩子,也被父母一頓巴掌。人口基數三百多人的徐家村無一人上街,俞蘅發現之後也壓抑自己想出門的念頭。

張韜就沒有出去。到了下午,外出的人更多了,酒店裡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外出,有人帶回來一袋密封完好的香腸,這可引起了小轟動。這袋香腸被十一樓其中一戶人家用米換回去了,晚上整條走廊都彌漫著香腸的香氣。

香氣勾起了饞蟲,也勾起了欲望。

第二天,更多的人外出,可是變故很快發生,返程的人們腳下的冰層驟然斷裂,猝不及防之下大部分人掉進冰水裡。

那股徹骨的寒冷,化成一聲聲尖叫和求救。

驟然冰冷之下,即使會遊泳的人也腳底抽筋,直直往下沉。更不要說不會遊泳的人了。

這層看似厚實的冰層,不是鋪就通往希望的大路,而是吞噬性命的沼澤。

零下十幾度,敢下水救人的很少。不少人扒著窗戶,一臉木然地往下看。

吳春妍扒著玻璃,眼睛瞪得大大的,轉身大叫:“B座那邊有塑料船!快去救人啊!”她大喊著,死命地拍著門,踹著門。

陳巧掀開眼簾看她:“吵死了,都被關了這麼久,你還是這麼心係天下啊。”

莊小燕默默地喝粥,不發一言。柳國輝輕輕拍拍陳巧的手背,對她搖搖頭。

“我說錯了嗎!”陳巧猛地站起來,指著吳春妍說:“如果不是她認不清現實,非要鬨,我們會被拖累一起關在這裡嗎?!本來他們都說了會分一份食物給我們的,結果呢?都被她攪沒了!我懷著孩子,天天在這裡喝稀粥,出不了門,我跟母豬有什麼區彆?”

陳巧嗚嗚地哭,柳國輝慌得很,趕緊抱她進屋哄。莊小燕喝完粥,放下碗也回屋了。

吳春妍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桌上沒有熱氣的粥,喉嚨處的呼叫也卡住了,嘴巴張了張,她突然蹲下抱住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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