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人口重新安置完成。鎮上陳將軍麾下駐軍所屬勢力從屬於如今當政的幾大勢力聯盟之一, 他當之無愧收攏吞並巷牙鎮裡雜亂的軍團勢力, 繼續負責治安維護和雪災救援工作。周清榮早在之前就在陳將軍麵前掛了號, 老亢村和軍團維持著不錯的關係, 在周清榮賺夠了糧食之後又尋求職業轉變時, 他瞄準了新建民兵隊。
在以前的善緣下,他很順利地帶著村裡一些青壯進入民兵體係,又因為他和村內一些村民以前就展露過槍術, 進入民兵係統之後無需培訓立刻就得以配槍, 發展遠超其他人。
俞蘅死於七十三歲那一年,末世第十六年年初。
前一年是末世第十五年。末世第十五年夏,國內少雪, 除了北方某些城市還有陣雪之外, 其他地區完全一片晴朗。至於低溫?小意思,都習慣了。
俞蘅在這一年就開始感覺到身體不對頭。斷斷續續的一直有一些病症, 不是關節疼痛得站不起身, 就是又又又感冒了。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雖然周清榮等人很是擔憂, 他卻並不怎麼難過。生老病死他經曆過太多次, 到現在早就能夠淡然處之了。
家裡孩子大了學校重開,他也不用再教導看管孩子。家裡的進項隻靠周清榮就能扛下來, 更彆說還有同樣出色的明明呢。閒了下來他就優哉遊哉地開始看書, 網絡恢複之後, 看書都方便許多。至於身體的病痛他並不放在眼裡。
這一天他在炕上看書, 看一會兒就看看窗外養養眼睛。忽然他覺得窗外怎麼這麼亮, 他抬頭,看到了一排起伏尖銳的影子倒映在炕上。他轉頭看向窗外,溫和的陽光落進他眼裡,也許是傍晚了的關係,夕照顯著一股紅豔豔的旖旎色彩,就是它將院牆上倒插的玻璃碴和竹片子的影子映進屋子裡。
出太陽了。
雖然隻是斜陽。
很快村子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村民們奔出家門擠到巷子裡,抬著頭激動地看著天上。俞蘅也出門去,他現在爬不上屋頂了,周月婷扶著他到院子裡,他抬頭看向天際——今年三月就停雪了,防護罩上麵的積雪不停滑落,逐漸的已經能露出灰蒙蒙的天穹。
此時夕陽西斜,霞光萬丈,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陽光俞蘅也難免心潮澎湃。
“出太陽啦!”
這天傍晚的夕陽在眾人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影子,第二天有更多的人在期待著日出。俞蘅本來就早起,也跟著一起等日出。可是這一天並沒有太陽,如果不是昨天看到夕陽的人太多了,那驚鴻一麵真的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在夢中夢見的,並不真實。
又過了半個月,天空毫無動靜,在民眾開始失望的時候,毫無預兆某天早上太陽從東邊的矮丘上升起,朝陽耀眼。
從那一天開始,太陽仿佛在迷路多年之後終於找到回來的道路,天天報道,東升西落,為人們帶來了身心的雙重暖意。
隨著太陽出來,低溫天氣有所緩和,最高氣溫回升到零下十九攝氏度,對俞蘅來說這樣的溫度已經稱得上暖和了。他現在最愛做的就是在下午太陽最烈的時候搬個躺椅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再稍稍眯一眯眼,身體的病痛似乎也在日光的沐浴下消散很多。他讓鄭涵他們有時間也多曬曬太陽,此時的太陽並不猛烈,即使下午兩三點時日光也是又輕柔又和暖,曬起來特彆舒服,不必擔心會被曬傷。
“二伯娘,又在曬太陽啊?”周清水推門進來,俞蘅睜開眼睛看他:“你怎麼來了?月涵昨天還說你要下個月才回來呢。”
周清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俞蘅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拿著的東西,那是一盒禮盒?
他扶著扶手坐直了,接過周清榮遞過來的禮盒,笑著問:“這是有什麼喜事啊?”這禮盒可不便宜!雖然現在生產已經基本恢複,錢幣開始重新流通,可要恢複到末世前那樣還差得遠了。這樣的禮盒貴重體麵,價格也不菲。
“我要結婚了。已經請了假,也不講究擺多少席麵,後天就在家裡請請親近的親戚,二伯娘你們可一定要來。”
俞蘅應下,又說了幾句百年好合的祝語。周清水的妻子在末世第十年的時候病逝,至今也有五年了,再婚也很正常。
回頭鄭涵還跟俞蘅說起悄悄話:“吳家弟妹也是慘,她娘家吳家村拖累她太重了。總是心情不好如何能長壽?”說起清水已逝的妻子吳氏,俞蘅也覺得對方實在有些無辜。
她的性子好人也溫柔,和周清水結婚後先生長女周月涵,第二胎生了雙胞男胎,在兒女緣分上運氣好得不得了。婆家也給力,寒冬之後家裡生活也沒那麼艱難,誰知道娘家吳家村後來行事那麼無狀呢?雖然說吳家村後來住的人魚龍混雜,許多都是外鄉人,可是住在吳家村,在其他人眼中就都是吳家村人。
吳家村儘出些偷雞摸狗偷竊盜匪,老亢村人一忍再忍,後來終於結仇,村裡和吳家村有親的比如周清水的妻子,就過得比較尷尬和難受了。村裡人罵著吳家村人的時候,那是同仇敵愾有多難聽罵多難聽,斷子絕孫都算文明話了。罵人的時候,誰能顧忌到村子裡也有吳家村的外嫁女呢?吳氏隻好自己默默地承受,即使對方並沒有指名罵姓罵到她頭上,可她確實姓吳啊,本來就心思細膩,長期以往人就有些沉鬱。兩家人偶爾聚會俞蘅見清水妻子情緒不對也勸過,卻沒辦法天天上她家勸,自己想不開彆人怎麼多說都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