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是個討厭鬼!”
秦追睜開眼睛,磨著牙怨念著:“又抱我,誰準他抱我的?”
可惡,因為現在隻有一米三四,秦歡在他麵前就更巨了,那麼大一個大人抱過來,秦追推都推不開。
秦追上輩子也沒有秦歡高,他是一米七八,秦歡卻有一米八八,明明都是一對爹媽生的,身高卻差這麼多。
有時候秦追會想,與其長著比秦歡更漂亮的臉,更多的頭發,秦追倒寧肯多換10公分的身高。
等等,頭發還是舍不得換的,在清朝被迫做了幾年禿子,秦追越發明白頭發的可貴。
毛毛察覺到秦追蘇醒,翻了個身,對秦追露出肚皮,大大的毛尾巴搖晃著,甜甜地哈著氣。
來玩啊,主人~
秦追想摸毛毛,卻突然捂住嘴悶哼一聲。
磨牙不要緊,但正處於換牙期的話,就很容易牙齒鬆動了。
這一天,淩晨三點半,格裡沙騎上家中小馬,背著書包,手裡提著把槍,和同樣扛槍騎馬的謝爾蓋舅舅踏上艱苦求學路。
馬兒在山嶺間走得穩穩的,舅甥二人一直警惕四周,有時若是運氣好,他們會順路狩獵一些野物,送到山下的固定買主那兒換錢。
謝爾蓋舅舅說:“情況好的話,今年下半年就可以送你去讀住宿學校了。”
格裡沙嚴肅點頭:“我會好好學習的,舅舅,我會一直考全校第一。”
謝爾蓋勸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是我和奧爾加的驕傲,也是我們的寶貝,我們希望你健康快樂。”
格裡沙靦腆地笑了笑,正要做舅舅的小蜂蜜罐,說兩句甜甜的貼心話,就察覺到牙齒一痛。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換牙了吧,格裡沙已經換過了,而現在這個時間段會和他通感的隻有寅寅。
格裡沙連接上弦,關心道:“你又換牙了?”
秦追舉著鏡子張大口,看著漏風的門牙,有些鬱悶:“嗯,這次是上邊的門牙。”
格裡沙重複秦追以前叮囑過小夥伴們的話:“注意口腔清潔,不要吃太甜太硬的東西哦。”
秦追拉長嗓音:“知道啦——”
這小毛孩還管起寅寅歐巴了。
端午過後沒幾日,便撞上個吉日,衛盛炎花錢請了幾個力夫,將秦追、侯盛元、柳如瓏、金子來這紅塵四俠不算多的行李搬入新家。
兜兜轉轉,秦追還是又住到杏樹下,他站在樹下,小手摸摸樹乾,明明也才七歲,卻隻覺得這一生往事曆曆在目。
他還是住東廂,還是每年都有杏花看,隻是有些人離開了他,再也不會回來。
“小追,來吃海棠糕。”
“來了。”
秦追轉身向屋裡跑去。
五月端午裹粽子,六月裡向拍蚊子。
待天氣熱起來,秦追做了驅蟲藥包放在濟德堂賣,不過兩日就賣了個精光,小賺一筆,對秦追來說,這是
值得在廚房折騰半天,做冰淇淋來慶祝的大事。
還有一件小事,便是黃臉漢子虎爺要和洋人打擂台了。
和約翰在盛和武館挑戰秦追這個七歲小孩不同,虎爺要打的擂台,是正經的高手對決。
洋人那邊找來了練拳擊的拳王,英國頂級的擊劍高手,還有東洋的武士,虎爺這邊隻上兩個人,一個是虎爺的弟子鄧琦,若對麵能贏過鄧琦,虎爺才親自上。
自清廷衰弱,接連在對外戰爭失利,加之大|煙泛濫,東亞|病|夫這個詞也不知何時就傳了起來,虎爺此番南下,便是應了東洋人的戰書,要和他們以武分高下,證明中國人不是病夫,此乃中華武林盛事,新聞一登報便吸引了各方目光,盛和武館的眾弟子是又喜又憂。
曲思江來秦追家做客,憂心忡忡道:“師兄們都很高興有這麼個機會,用武術為我們中華兒女正名,隻是萬一虎爺打不過,那事兒就大發了。”
秦追眨巴眼睛,轉頭喊了一聲:“師父,你和虎爺打起來能贏嗎?”
侯盛元頭也不回:“我和他頂多平手,我得過結石,那老小子肺不行,我們的武功差不多。”
衛盛炎扯著嗓子喊:“他們兩個以前打過,從小到大一直平手,姓虎的拳法厲害著呢。”
秦追也發現了,衛盛炎和侯盛元都是冀北長大的武林高手,虎爺是津城人,本來就離得不遠,說不定師父輩就認識了,所以在端午節賽龍舟的時候,虎爺和衛盛炎打招呼時就顯得很熟。
秦追就回頭對曲思江說:“你放心,我師父跑一百米隻要10秒多一點,屋簷房梁說上就上,而且在我做出驅蚊藥包之前,他用劍削了十幾隻蚊子,反應能力可強了,虎爺要是和他一個檔次的話,正常人應該打不過。”
隻要東洋人彆把秦築從南洋拉過來,虎爺守擂絕對安全,但秦築對滿人都恨成那個樣子了,總不至於去做洋人的狗吧?
曲思江隻聽到虎爺有肺病,心裡更不安了:“他還有病呐?”
秦追看他滿臉憂慮,抱起砣砣放他懷裡:“玩狗吧,彆想太多了,我們的師父都不擔心呢,我們擔心什麼?”
曲思江欲言又止,他們的師父聚在一起,不是鬥嘴就是動手,眼中隻有彼此,哪裡有空分心給一個黃臉中年?
事兒發展到這一步,所有人都盯著虎爺的一舉一動,虎爺在和手下的人出掉手中的貨物後,便一直隱居院中,每日練功,並怎麼在外露麵,直到七月初,到了兩邊約好的比武時間。
比武地點在法租界的貝瑞諾爾大劇院。
這一日,劇院內外人山人海,秦追蹭著龍爺的人脈,領著衛盛炎、侯盛元、柳如瓏、金子來還有李升龍、匡豹、曲思江等人進了劇院內部,發覺各個位置皆已坐滿。
他根據自己混金三角時的經驗猜測:“這麼多的人,肯定有賭局了。”
龍爺過來接他們,聞言笑道:“所以才是三打二啊,洋人那邊可想贏了,也是老虎年紀大了,若是換了他二三十歲那會兒
(),他敢讓對麵三個一起上。
衛盛炎左看右看⑾()⑾[(),看到角落裡候著的何水英:“何兄,你也在這啊!”
何水英抬眼看他:“嗯,鄧琦年紀輕,收不好力,虎爺怕把對麵的打出人命來,讓我在這候著。”
聽他們的言語,虎爺對這場比武儼然極有信心,秦追也安下心來,坐在虎爺身後第二排。
虎爺頭也不回,隻是一直看著對麵,手在袖子裡掏了起來,對麵的洋人都戒備起來,以為這黃臉漢子要掏槍,和他們玩美式居合斬。
虎爺掏啊掏,掏出一把山楂糕,往後一遞,被一雙小手手接過去。
秦追好奇地問:“虎爺,您怎麼知道我在您後頭的?”
虎爺哼哼一笑:“我聞著你身上的藥香味兒了,孩子們,吃吧,這是一場好戲。”
秦追眨巴眼睛,旁邊的曲思江已麵露崇拜。
在少年人心裡,遇事繃著臉的大人總失了幾分從容,像虎爺這樣身臨大場麵,還能敏銳察覺身後有小孩子,甚至有閒心情逗他們幾下的,才更有高人的範兒。
秦追和師兄弟們分著糕糕吃,那個即將上台的鄧琦也笑嘻嘻地來要:“給我一塊唄。”
虎爺冷冷瞪他,鄧琦慫慫地挪開了。
而在洋人那邊,曾被秦追踢哭的約翰.洛克哈托滿臉好奇地看著對麵,他搖著身邊的中年人:“哥哥,你看,那是告訴我怎麼治便秘的那個醫生!聽說他的父親給太後治過病。”
雷士德醫院的院長,馬克.洛克哈托先生向著弟弟指著的方向看去:“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