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夏末(1 / 2)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9535 字 5個月前

“寅哥兒今日回來麼?”

“是,張掌櫃說他們今日回來,這次連簡姨也一起去了。”

二香和梔子姐做著針線活,說著話。

四合院早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那德福則是出門讀書去了,梔子姐總算攢夠了錢,將他送去新式學堂念書,那德福的基礎被秦簡打得好,如今在學堂裡成績不錯。

今年春季,布莊的小兒子滿了14歲,和那家走完了三書六聘的流程,把那大香娶了過去。

原先郎善彥不讚同那大香這麼早嫁人,隻是大香的夫家不想等,大香也怕錯過這樁婚事,便還是成了婚,隻暫時不圓房,不傷她的身。

到了春末,郎善彥帶著郎追一同出門遊醫,秦簡也跟著出門,一家三口又在東三省逛了一圈,二香就和母親、弟弟一同給郎家看房子,到了七月末,這一家三口才回來。

梔子姐說:“他們還要先去錦王府拜會呢,老福晉最信任的大夫隻有咱們郎爺,小阿哥肯定也想寅哥兒了。”

被提起的郎家三口在馬車裡搖搖晃晃。

郎追穿著單薄的絲褂,手裡拿著蒲扇對自己扇風,看起來倒是通身清淨無汗。

秦簡逗著自家才7歲的兒子:“兒子,怎麼不開心呢?”

郎追輕哼一聲:“我不想回京城,想留在魯尼和賽掌櫃那邊。”

郎善彥也來哄:“還惦記著騎馬呢?你的騎射資質確實好,待你再大些,阿瑪也給你買匹馬好不好?”

郎追心說不好,嘴上回道:“京城是個是非地,在那總有跪這個拜那個,咱們就不能留在呼瑪爾嗎?”

郎善彥和秦簡對視一眼,知道兒子的心結在這。

秦簡柔聲說道:“東北前些年才被老毛子和矬子禍害了幾年,他們在我們的地方上打仗,把你賽叔叔一家都禍害到躲山裡去了,京城有再多不好,至少沒仗打,你阿瑪傳了幾代的濟和堂也在那,總不能說拋就拋吧?”

郎善彥歎道:“如今都說便是條狗也要托生在四九城,到了其他地方,仗一打哪裡還活得下去?”

尤其是郎追這次跟著父母去遊醫,路上被拐子盯上好幾次,每回去鄉間看病,總有那不懷好意的男人盯著他的臉看,作為父母,自然隻想把他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郎追也不是不懂父母的憂慮,他心中一歎,偏偏這輩子的長相和上輩子一模一樣,上輩子這張臉就很能招麻煩,若不是他心黑手狠跑得快,指不定也要被誰強取豪奪。

可現下的京城在郎追眼裡,也不比金三角安全到哪去,他壓根就不想回來。

見他心情不好,正和謝爾蓋舅舅埋伏一頭黑熊的格裡沙輕輕握了握他的手,隻是通感時間有限,格裡沙沒法更多安慰他,便下了線。

馬車到了錦王府,小門打開,郎善彥帶著妻子孩子入內,郎善彥要去給老福晉請平安脈,秦簡帶著郎追去後院,拜見錦王福晉。

王府的牆內牆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王府內

有檀木家具(),美玉瓷器?(),綢緞珠簾,仆從成群,牆外是灰塵滿天,牲畜臭味,衣不蔽體的窮人。

郎追隨母親走過長廊,進了主院,門口有一金一銀兩盆早桂,花苞結得飽滿,郎追嗅覺敏銳,已能聞到隱約的香氣。

他跨過高高門檻,與母親一起對著座上華服女子行禮。

“奴才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錦王福晉笑著抬手:“起,郎家的,咱們許久不見,且坐下喝茶,與我說說話,寅兒,你去給小阿哥請平安脈,去吧。”

“嗻。”郎追低頭又是一禮,隨仆婦去了後方。

高床軟枕間,乳母抱著一歲左右的嬰童哺乳,那孩子也不好好吃奶,回過頭看到郎追,伸出手啊啊叫著。

郎追對著這孩子行禮:“二阿哥,給您請安了。”

乳母卓嬤嬤笑道:“寅兒來了。”

“是,也給您請安,嬤嬤近來可好?”

“好著呢。”

郎追要來熱水洗手,上前為孩子查體,記錄他的體重、身高、頭圍,又握住嬰兒的手腕把脈。

小東西不胖,倒還算健康。

卓嬤嬤道:“大阿哥上次得了皮疹,還是用寅兒配的金銀花水洗好的,老福晉說,應當早些招你進府伺候,你可比其他人精細能乾多了。”

王府中的大阿哥、二阿哥俱是福晉親子,隻是大阿哥由老福晉抱養,二阿哥才留在福晉身邊。

郎追語氣謙卑:“我學藝不精,提前入府,家裡怕我闖禍呢。”

卓嬤嬤不以為然:“哈哈珠子能跟著小阿哥一起念書就行了,能闖什麼禍?”

郎追不搭這個話,隻笑眯眯地伸出手,卓嬤嬤便高高興興地讓郎追把脈。

郎追不喜歡錦王府,雖然他知道如卓嬤嬤這樣的人未必有多惡的心思,在她們心裡,入府伺候就是好去處,至少衣食無憂,能在高貴的主家心裡留個印象,於往後前程也有利,隻是郎追不喜歡做奴才。

過了一陣,卓嬤嬤道:“今年上半年,涵王和錦王都入了軍機處,其他有阿哥的王爺沒有進,明明那些王爺的阿哥年紀更大,更站得住。”

郎追頭也不抬:“嬤嬤,我不懂這些。”

卓嬤嬤笑道:“我也不懂哩,隻是想告訴寅兒,錦王府是個好地方。”

她戴著護甲的手輕輕撫過郎追的辮子。

男兒前麵的頭發都會被剃掉,隻留後腦勺的頭發,紮出來的辮子自然也細細的,可寅兒的這根辮子卻和福晉身邊的紅兒那根辮子一樣粗,都說美人堆重發,若這重發堆男孩身上,就有些浪費了。

唉,她用來編發髻的假發沒有福晉的好,若是能用這樣光滑如絲的頭發做她的假發髻就好了。

好不容易離開王府,上了回家的馬車,郎追從座位下的格子裡拿出一瓶薄荷泡的水,仰頭就灌,不小心嗆咳幾聲,被秦簡扶著拍背。

郎善彥鬆口氣:“可算能回去了,寅寅,我看你日後未必能進王府做哈哈

() 珠子,老福晉今日都不提召見你的事,大阿哥可是放她身邊養的。”

這是好消息。

郎追毫不客氣地說:“這些富貴人家都這樣,生怕自己的孩子和奴才秧子親近,忘了最親的父母。”

秦簡在他背後又拍了一下。

1908年的夏季末尾,郎追和父母又走了一次東北,這回父親搖著虎撐子,帶他在田裡鄉間走了一道,見到數起疑難雜症,但碰見的最多的,還是窮病。

回了家,那德福和二香一起跑過來,圍著他問東問西。

“寅寅,興安嶺夏天好看麼?”

“好看,就是蟲子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