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 要我吧(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0938 字 6個月前

第63章

謝雲舟近日時常想起以前的事, 懵懂中他憶起,某一年的冬日,他奉命出城接遺落民間的碧雲公主。

那時的天子尚未登基, 他也隻是副將, 身為太子最器重的朝臣他領了密旨親自去接人。

碧雲公主因在民間多年,沒有絲毫公主架勢,沿途對他多有照拂,他因謹記太子叮嚀, 對她也的安危也很上心。

一來二去便有了些不太入耳的傳聞, 太子私下問他,若是他無心儀之人,可以把碧雲公主許給他。

他當時聽後想也沒想,屈膝跪地婉拒。太子疑惑, 問他為何?

他用先立業後成家給搪塞過去。

後來一日, 他看著從紛飛雪花中走過來的纖細身影, 情不自禁頓住,光影綽綽中, 佳人穿一襲粉色裙衫, 雖未施粉黛,但光彩熠熠。

他眸光就那樣落在了她的身上,久久未曾移開。直到她走近,紅著臉喚了他一聲:“阿舟哥。”

冷風把她的聲音吹進耳畔,又癢又麻。

謝雲舟原本平靜的心顫動起來,握著劍柄的手冒出細密的汗,下頜輕抬,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他應下時, 聲音在發顫,“你怎麼在這?”

江黎舉起手裡的食盒輕笑,“我新學做的點心,想讓阿舟哥嘗嘗。”

謝雲舟睥睨著,深邃的眸子裡淌出異樣,認識的友人裡,除了江黎外,其他人都喚他,阿舟。

他征愣著沒說話。

一個時辰前,宮裡,碧雲公主的婢女攔住他的去路,羞紅著臉說,公主親手做了糕點,贈與將軍,感謝將軍沿路的照拂,若不是將軍,公主也不能安然抵京。

公主所賜之物無人敢推拒,謝雲舟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淡聲婉拒,“多謝公主美意,臣不喜甜食。”

語罷,他轉身揚長而去。

此時眼前看著江黎眉眼彎彎含笑的樣子,他手指微縮,幾乎連猶豫都未曾有,便伸手接過。

江黎笑笑,轉身離開。

同行的士兵揶揄道:“將軍,你不收公主的,卻收那位小娘子的,到底是何意啊?”

謝雲舟微征,手指縮起又展開,是啊,到底是何意?

有人搭腔,“肯定是小娘子做的糕點更好吃。”

另一人道:“放屁,將軍是為了糕點嗎?”

“那不然是什麼?”

“喜歡方才那位小娘子唄。”

然後是更大的哄笑聲。

謝雲舟治軍一向嚴厲,那日破天荒的竟允了他們胡鬨,後麵他們還說了更過分的話。

他聽罷,也沒製止。

眸光追隨著那道遠離的身影看了許久許久,心跳也是久久未平複,掌心裡的汗溢出了一次又一次。

那日很冷,可他卻覺得身子很燥熱,像是有什麼在烘烤著。

隱約的有道很輕很輕的聲音冒出來:人都走遠了,還看。

謝雲舟斂起笑,回到軍人後,無人時,他從食盒裡取出糕點,慢慢吃起來,他不喜甜食,可那日卻連吃兩塊。

軍營裡的另一名副將正巧撞見,搶著也要吃,他沒給,換來那人一聲:“小氣。”

他笑笑,竟然沒反駁。

謝雲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變得不對勁的,在某個巷口會下意識停一停等一等。

見到了人,心情也會好上許久,見不到,心情會沉悶一日。

哪日的操練任務重,便是他心情不佳時。

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他自己未覺,也從來不知曉,原來他對江黎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偶爾靜下來時,他也會想,若是那日救他的不是江藴,是江黎是不是會更好。

這樣想後,他突然有些害怕見到江黎了。那日之後,她再給他送吃食,他便再也未曾收過,不但不收,還言辭拒絕。

每每他那般厲聲說完,她眼睛都會紅紅的,甚是可憐。

隻是,她不知的是,在她落寞轉身離去後,他曾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分毫,任雪垂落肩頭,凍得四肢僵硬。

做戲便是這般,次數多了便會成為習慣,習慣了以後便會理所當然,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故意而為之還是真心如此。

或許他是知曉的,隻是被刻意忽略了,以至於多年後,兩人成親時,他下意識的還是想逃。

那道落寞的身影他看了太多次,沒有勇氣再看下去。

……

謝雲舟思緒翻飛時,聽到江黎又說:“謝將軍還有事嗎?無事的話請讓讓。”

謝雲舟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但還是擠出一抹笑,“阿黎,你們好好玩。”

心在淌血,一滴一滴,酸疼酸疼,四肢百骸都是疼的。

謝雲舟後悔了,後悔那些年未曾收下江黎送的那些吃食,後悔在她喚他阿舟哥時,沒有大大方方應一聲。

更後悔,她嬌羞著把香囊給他時,他一把推開了。

他張張嘴,想對江黎訴說往事,他不收她送的吃食,一則是因為他不知自己的真心,另則是江昭無意中的話。

江昭說,江黎已經有了要相看的人,好事將近了,那時的他,功不成名不就,又豈敢誤人終身。

“阿黎,我——”謝雲舟輕喚一聲。

“你如何?”放下的布簾撩起,江黎頭偏了下,綴在光影裡的臉越發生動好看,尤其是她那雙清澈的眸,如一汪泉水,盈盈泛著光。

多年前便是這雙眸深情凝視著他,如今,再也尋不到那般炙熱的眼神了。

大街上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謝雲舟抿抿唇,淡聲道:“無事。”

見布簾放下來,他又道:“對了,你身子可好?”

江黎身上的毒已經有段日子沒發作了,謝雲舟有些許擔憂,“可有不適?”

“沒有。”江黎淡聲道,“我很好,倒是你。”

她眸光落在了他右手臂上,想起了那日的剜肉刮骨,可不是尋常的傷,沒幾個月是養不好的。

謝雲舟順著她的眸光看過來,見她盯著他手臂瞧,心猛地一喜,看來她還是在乎他的。

此時的謝雲舟哪怕江黎給他一丁點在意,他都會欣喜若狂,雀躍不止,唇角也不自覺揚起,等著她的下文。

“要把傷養好。”江黎又說道。

謝雲舟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她有多久不曾關心過他的死活了,似乎好久好久了。

他顫著聲音說道:“阿黎放心,我一定會養好傷的。”

江黎不知他為何這般雀躍,這些話便是麵對不熟悉的人,她也會講,並未有何不同之處。

然而,謝雲舟並不這般想,與他來說,江黎的關心是靈丹妙藥,他吃下這劑靈丹妙藥,身上便是再痛也都未覺。

他的阿黎,到底是心軟。

許是太過雀躍,說話也沒了分寸,謝雲舟開口道:“阿黎,不若我們三個一起去郊外放紙鳶可好?”

他不想錯過任何同江黎在一起的時機,他真的好想好想她,想到心都是疼的。

江黎可沒三人行的打算,“不了,衍哥哥會不高興的。”

謝雲舟臉上的笑意生生頓住,喜悅像是一瞬間抽沒了,悻悻道:“是是嗎?”

江黎像是沒看到他難堪的模樣,淡聲道:“不早了,麻煩你讓開。”

謝雲舟沒了再攔人的理由,隻得策馬讓行,可他心裡是萬般不願意的。

謝七打馬上前,低聲道:“主子怎麼不告知二小姐,你這幾日為了尋她的身世做了多少事。”

帶著未愈的傷東奔西跑,風餐露宿的,白日人還在燕京城,夜裡或許已經是出城百公裡外了。又或許前腳人還在燕京城外,後腳已經回了燕京城。

春日多雨多風,手臂上的傷好好壞壞,已經有化膿的跡象了,連常太醫都叮囑了,若是再這般折騰下去,這手臂怕是要真廢了。

本以為說了這番話主子能靜心休養,豈料還是不行,該折騰還是折騰,謝七一直勸他,讓他歇著,他去做便可。

可偏偏謝雲舟非要自己去,口口聲聲說,阿黎的事,他要親力親為。

今日也是,身子發著熱便又跑出來了,謝七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主子,您能歇歇嗎?”

謝雲舟收回視線,掩唇咳嗽兩聲,問道:“可有了新的消息。”

謝七不敢瞞著,點頭應下,“是。”

謝雲舟雙腿束緊馬腹,揚起馬鞭,說了聲:“那還不快去。”

話音方落,馬鞭落在了馬背上,馬兒受痛朝前跑去,方才還神情懨懨的人,此時換了一副麵容。

他目光熠熠道:“阿黎,我定會為你尋回身世的。”

-

馬車內的江黎打了聲噴嚏,金珠見狀給她披上披風,“小姐,小心著涼。”

江黎體內還有毒,身子弱,不能吹風,她輕咳一聲:“無礙。”

看著一點也不像無礙的樣子,金珠催促道:“劉叔快點回府。”

話落,她又道:“奴婢怎麼不知小姐今日約了荀公子放紙鳶。”

江黎攏攏身上的披風,淡笑道:“沒約。”

“那小姐還?”

“搪塞謝雲舟的。”

金珠明了,挑眉道:“小姐還在氣著謝將軍。”

“沒氣,但也沒原諒。”江黎換個姿勢,繼續倚著軟榻,頭有些暈,說話間隙她眼瞼垂下又抬起,“不想同他一起放紙鳶。”

所以,隻能隨便找理由搪塞他了。

謝雲舟這是不知,若是知曉的話,定是傷心難過至極。

金珠抬手摸了摸江黎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長籲一口氣,“還好不發熱。”

江黎身子弱,有時上一息還安好,下一息便會不適,這種情況最近尤為多,金珠不敢怠慢,確認再三後,給江黎遞上熱茶,“小姐,喝點茶水暖暖身子吧。”

江黎接過,茶水剛下肚,行駛中的馬車忽然停下,車夫喚了聲:“金珠姑娘。”

金珠輕撩簾子抬眸看去,幾步外,江藴含笑睥睨著,柔聲道:“阿黎在嗎?”

原本江藴是打算等江昭把江黎帶去府裡的,隻是江昭行動太慢,江藴有些等不及了,隻得親自來攔人。

“大小姐你有何事?”所有人都道江藴變了,變得溫柔婉約,賢惠有禮,但莫名的金珠就是覺得她還是之前的那個江藴。

“阿黎呢?我要見她。”江藴道。

金珠淡聲道:“小姐身子不適,大小姐有話直說便好。”

“也沒什麼,今夜兄長設宴,”江藴道,“想叫阿黎回府一聚。”

言罷,馬車內傳來輕咳聲,江黎說道:“我近日身子不適,待康複後我再回。”

江藴偏頭睨過來,“我這裡正好有治療咳疾的良藥,要不阿黎你現在同我回府去取。”

江藴是打定主意要把江黎騙回江府,她麵色如常,心裡已經恨得牙癢癢了,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歸在了江黎身上,若是可以,她想抽江黎的筋,扒江黎的皮,食她的肉。

江黎道:“不必了。”

江黎同江藴的姐妹情早就不複存在了,江藴不喜她,她能感覺出來,“金珠,回府。”

江藴也不能上前搶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不過她是真的氣,眼神裡好像帶著刀子,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攥緊,直到痛意傳來,她才鬆開。

“行了,氣有用嗎?”後方傳來一道女聲,江藴轉身去看,趙雲嫣款款走上前,壓低聲音道:“既然咱們討厭的是同一個人,不如聯手如何?”

江藴便是在無恥也看不上趙雲嫣這般行徑的人,一臉嫌棄道:“誰要跟你聯手。”

“江藴,你是不是以為你是什麼清白的人,”趙雲嫣從袖子裡拿出一物扔江黎懷裡,努努嘴,“這你見過吧?”

這是江藴不願提及的往事,為了能討口飯吃,她委身在了那個無恥的男人身下,還把自己的玉佩給了他。

趙雲嫣扔給她的,正是那塊玉佩。

這塊玉佩被那個男人拿去典當行典當了,正巧趙雲嫣也去典當行給遇上了,然後她把玉佩搞到手。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趙雲嫣識的這塊玉佩,這玉佩是江昭給江黎的陪嫁之物。

趙雲嫣這人很壞,所以在她眼裡幾乎沒有好人,旁敲側擊後,她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便一直等著江藴現身。

老天爺助她,今日遇到了江藴。

江藴臉色暗沉如黑夜,冷聲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趙雲嫣笑笑:“放心,我說的事你肯定喜歡聽。”

-

何玉卿是後來才從金珠的口中得知江藴去攔江黎的馬車了,當即茶水也顧不得喝,拉起江黎的手左瞧右瞧,“你有沒有怎麼樣?江藴有沒有對你做什麼?她這次回來很奇怪,裝著一副賢惠的模樣,可眼神很……”

何玉卿也說不清,就是眼神很冷,很犀利,挺嚇人的。

“我沒事。”江黎淡笑道,“放心,她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那可難說,”何玉卿道,“她那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你不是說那年是她把你推下水的嗎。那會兒你們才多大,她的心思已經那麼壞了。”

“反正你得防著她點,不能讓她近身。”

“好,防著她。”江黎寬慰道。“不讓她近身。”

何玉卿見她態度隨意,喚來金珠銀珠,叮囑道:“不要讓江藴靠近你家小姐。”

金珠銀珠回道:“是。”

何玉卿又道:“一次都不行。”

金珠銀珠道:“放心,奴婢們不會讓大小姐傷害到小姐的。”

何玉卿站在窗欞前朝外看去,還尋思起了彆的,江黎見狀打斷她,“我院裡護衛夠多了,你不要再想塞人進來。”

被看出來了,何玉卿也不好再提,抿唇想其他辦法。

江黎問道:“對了,讓你收糧收的怎麼樣了?”

提起這事就不能不誇誇荀衍,多虧有他,糧食收購的才非常順利,且價格還相當低。

何玉卿道:“收了一半了,等著明日再送來些。”

她眯眼笑笑,“這事你要好好謝謝荀衍了,若不是他,不可能這麼快的。”

江黎點點頭,“衍哥哥那確實需要好好謝謝。”

每次她有事都是他出手幫忙,這份恩情她會記一輩子的。

何玉卿眨眨眼,“你打算怎麼謝?以身相許?”

江黎伸手推了她一把,“亂講。”

“這哪是亂講嗎,你也說了荀衍很好。”何玉卿手肘抵在桌子上,托腮凝視著江黎,“既然那般好,以身相許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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