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要了他的命(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13821 字 6個月前

第80章

江黎酒量淺, 酌了一小杯腦袋便昏昏沉沉的,以至於沒聽清荀衍的話,她眼睫落下半彎弧, 紅色燭光綴在上麵, 映得那抹弧像是染了絢麗的色, 隱隱跳躍到眸底深處。

眼瞼半垂著, 又虛虛散開,連帶著瞳仁也多了幾分迤邐感。

不能細看, 細看會沉睡其中。

荀衍眸光變得越發炙熱, 趁著無人在, 再度啟唇, “阿黎,日後我們在一起可好?”

酒勁上頭, 江黎僅存的意識也被抽離,她晃著身子輕點了下頭,眼瞼又落下些許, 那雙平日裡看著如碧波蕩漾的眸, 此時像是裹了冬日的霧,連映在眼底的光都快遮沒了。

她的頭點了一下又一下。

荀衍見她點頭, 喜悅湧到心間,“阿黎,你同意了?”

江黎輕揚唇角, 慢慢啟唇,在聲音發出前,頭一栽,徑直朝桌子砸去。

須臾,有手擋在她額前, 她頭抵在了那人的掌心裡,滾燙的觸感襲上,她嘟囔了一下,側過頭,臉貼著他掌心沉沉睡去。

謝雲舟托著她臉頰的手指微顫,細細感受著掌心中的柔軟,如玉般細膩的肌膚,惹得他眼睫顫了下。

心也跟著顫了下。

“荀公子,趁人酒醉問這些問題不應該吧。”方才的話江黎沒聽到,但謝雲舟聽到了,他一身青色常服,玉簪束發,眸色如凜冽的夜,出口的聲音,像是撞破了雲霄,帶著沙啞感。

“人我要帶走。”

言罷,他彎腰去抱江黎,荀衍見狀伸手去攔,謝雲舟端詳著他,黑眸裡無一絲溫度,比那冬日的雪還冷,“你敢攔我?”

怎麼說謝雲舟也是官,荀衍隻是民,謝雲舟平日不用官威壓人,那是他豁達,可他的豁達不是某些人蹬鼻子上臉的墊腳石。

他不予計較時萬事都好說,一旦他計較,萬事都能言。

“荀衍,信不信我會踏平你府邸。”謝雲舟打橫抱起江黎,讓她的臉貼上他的胸口,冬日肅冷,這樣她還能暖和些,至於那些規矩什麼的,他才不管,他隻在乎江黎。

荀衍冷笑著站起,“我沒做任何不妥的事,你如何踏平我府邸,你就不怕天子震怒?”

“做沒做不是我說了算的嗎?”謝雲舟瞟了眼謝七,謝七道,“主子,適才屬下發現荀府有可疑之人,那人同幾樁人命案有關。”

謝雲舟挑眉,“這不就是踏平你府邸的理由嗎。”

“……”荀衍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蠕動,“你可是朝廷命官。”

謝雲舟淡笑道:“哦,捉拿逃犯正是我這朝廷命官該做的事,不是嗎?”

言罷,謝雲舟不再理會他,喚了聲:“謝七。”

謝七跟上,荀衍幾個闊步也追了上來,謝七攔住,“荀公子我勸你還是想好了再做,二小姐是我們主子心尖上的人,你還是彆犯渾的去衝上去,不然……”

謝七未曾說完,轉身便走。

留下荀衍在那怒目圓睜,似乎是把謝雲舟咬碎在唇齒間,“謝雲舟我不會把阿黎讓給你的。”

何玉卿回來後,才發現江黎不見了,問道:“阿黎人呢?”

荀衍猛灌酒,酒漬順著唇角流淌下來,他笑比還難看,“走了。”

“走了?”江黎走了,何玉卿便也沒有呆下去的理由,起身告辭離開。

好好一個生辰麵都沒來得及吃人便散了,荀衍想起了那年,也是他的生辰,他滿心歡喜等著同家人慶生,最後桌子上的飯菜掉了一地,他挨了父親的責打,說他生來不祥,不配為人子。

母親哭哭戚戚,質問他為何要惹怒父親。他紅著眼眶說道:“母親我什麼都沒做?”

母親沉默須臾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還敢頂嘴。”

她撕扯著他,“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失了你父親的寵,你出生那日,大師看你八字言你是妖孽。你長得那般白淨,為何會是妖孽呢,我本不信的,可你一周歲時你祖母去世,,兩周歲時你祖父去世,然後是你外祖父外祖母,你父親外出路遇劫匪,險些喪命,你就是那不祥之人。”

“我當日應該把你溺斃在水裡的,是我是我不夠心狠,才容你這般禍害荀家。”

“你怎配過生辰!”

“你應該去死!”

荀衍端詳著眼前的飯菜,場景與那日重合,謾罵聲在耳畔回旋,一聲一聲刺向他心頭。

“你就是那不祥之人。

“死,你趕快去死。”

“你這輩子都不配過生辰。”

“你便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荀衍頭痛欲裂好像要炸開,他撐著桌子站起,一把揮掉桌上的飯菜,仰天長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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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七駕著馬隔著簾子都能感覺出車內的冷意,凍得人牙齒打顫,他屁股朝前挪了挪,一邊揮鞭子一邊想,主子有多久不曾這般氣了?

好像,還真挺久了。

哎,但凡遇上與二小姐有關的事主子這心緒總會輕易被撩撥,謝七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算了,趕車要緊。

一刻鐘後車子停在門前,謝七道:“主子到了。”

謝雲舟抬手方要掀簾,隨後頓住,“去找常太醫。”

“是主子不適麼?”謝七問道,“剛不是沒事嗎。”

“去給阿黎看看。”謝雲舟眼眸如墨染,像是把月色一把撞開隻剩漆黑的夜,暗沉暗沉的,“讓常太醫看過我才能心安。”

謝七明了,主子這是關心則亂了,忙不迭道:“是。”

寂靜的夜裡,風聲蕭索,馬兒快速馳騁,到了常太醫府邸,謝雲舟不便把人抱進去,便命謝七把常太醫請了出來。

診完脈後,常太醫眉梢蹙著,“將軍怕是忘了二小姐身上有毒,常某曾言,便是用了解藥,也要小心,待過月餘才可算無事。”

謝雲舟一臉冷凝,沉聲道歉,“是謝某疏忽了。”

“這是護心脈的丹藥,將軍等回附後記得讓二小姐服下。”常太醫接著籠燈觀江黎神色,“切不可飲酒。”

謝雲舟接過丹藥抱拳作揖道:“有勞常太醫了。”

常太醫從馬車上下來,看著車子漸行漸遠輕捋胡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大抵也隻有江二小姐能讓謝雲舟如此失態,情愛這東西還真是不好言說。”

旁邊侍從問道:“聽聞謝將軍同夫人是和離的,這怎麼又……”

“喜歡上了。”常太醫的輕歎聲綴在銀白的月色裡,聲音都顯得幾分低沉。

不知是該說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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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一夜安枕,次日睡到快晌午時才醒過來,看著屋內的陳設一時忘了自己在哪裡。

側眸間眸光落在了那株青竹上,才憶起,這是她自己的閨房,果然喝酒誤事,連自己的住處都不記得了。

她撫著額頭坐起,錦被滑落,涼意透著帷幔襲來,拂在她身上,惹得她輕咳一聲。

金珠銀珠聽到動靜快步走過來,掀起帷幔說道:“小姐醒了。”

江黎記不大清昨夜的事了,接過金珠遞上的杯盞,邊喝水邊問道:“昨夜我如何回府的?”

金珠接過空杯盞,問道:“小姐不記得了?”

江黎搖搖頭,“不記得了。”

“是將軍送小姐回府的。”銀珠端來藥碗,遞給江黎,“小姐,喝藥了。”

“我無礙不用喝藥。”這藥都喝了幾個月了,舌尖都是苦的,江黎實在不想再喝了,“我很好。”

“不行,這藥是常太醫要小姐喝的,”銀珠道,“小姐要乖乖喝了才是。”

“常太醫來了?”江黎不情不願接過碗盞,閉眼,低頭一口喝完,“幾時來的?”

“常太醫沒來。”銀珠道,“是謝七送來的,昨夜小姐酒醉,將軍不放心帶小姐去了常太醫那,為此常太醫還責備了將軍,說將軍看管不言,這不,一大早將軍便命謝七把藥送來了。”

“也怪奴婢們,昨夜未曾跟著,不然也不會讓小姐吃醉。”金珠道,“小姐以後可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對啦,謝七都還說,將軍一夜未免就怕小姐有個閃失。”銀珠拿來衣衫,伺候江黎穿上。

金珠銀珠一人一句,聽得江黎都無法開口了。

後麵銀珠還講了一句,讓她心緒越發難寧。

“對了,昨夜將軍惦念小姐可是在府門外靜坐了一夜呢。”銀珠道,“今早我瞧著他氣色都有些好了。”

江黎聽罷,手指微縮了下,側眸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陰沉沉的,怕是又要下雪了,白日天氣都這般肅冷,那夜裡隻會更冷。

他等了一夜,怕是也凍了一夜吧。

彆有用心的關懷總會令人反感,但像謝雲舟這般潤物細無聲的關心真真叫人招架不住。

江黎手伸進袖子裡,問道:“那他今日在哪裡用的膳?”

“這奴婢不知。”銀珠抿唇想了想,“聽謝七話裡的意思,好像是未曾用膳。”

未曾?

江黎水漾的眸子碧波又重了些許,直往外散,蔓延到了眼尾處,勾出的弧也不似平日的婉轉。

“派人去宮門口等著將軍,就說我邀將軍一起用午膳。”江黎淡聲道。

金珠領了命令出去,須臾,有下人出了府門。

江黎頭還暈,胸口那裡也似有不妥,沒去鋪子裡,在家裡歇著,也不算歇著,一上午都在看賬簿。

幾處鋪子的生意都不錯,她這個東家也算沒白忙活,臨近晌午時派出去的人呢回來,說聖上留將軍在宮裡用午膳。

江黎隨口問道:“為何在宮裡?”

下人道:“好像說是有事要同將軍商議,具體不知,將軍的隨從隻是淺淺提了這些。”

江黎擺手讓人下去,之後再看賬簿時便怎麼也不能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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