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出提姆之後,我的意識才算得上是徹底地回到了身體裡。
我用手肘撐了一下床,提姆意識到我想坐起來,過來扶了我一下。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提姆問道,他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還行,有點渴。”我說。
出聲之後才發現我的嗓子乾澀沙啞,提姆倒了杯水給我。
我對他道了謝,水被我一飲而儘。
“還要嗎?”提姆問。
“不用了,謝謝。”喝完水之後我的聲音好了很多。
醫生很快趕過來給我做了身體檢查,問了一些問題後又給我量了血壓,很快就給出了結果。
“病人恢複得不錯,意識清醒血壓也正常,中午吃飯之後去做個抽血化驗,做完結果出來沒事之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在病例上寫寫畫畫,然後掛回了床尾,“病人家屬注意點,最近飲食要清淡,不要做太多運動。”
對於醫生的囑咐,提姆點頭一一應了下來。
醫生走後,我問提姆:“我怎麼在醫院?”
“傑森把你送過來的。”他說,“你吸入了不少恐懼毒氣,還中了毒,醫生說這兩種東西在你身體裡融合了。”
“啊?那我現在是毒上加毒了嗎?”我疑惑。
“是能活著都是命大的程度。”提姆說,“關於你身上的一些舊傷和這個不知名毒素,布魯斯說要等你一個解釋。”
“沒問題。”我說,“但是你們也要給我一個解釋。”
“關於一些你們的小秘密。”
是的,現在就是一個互相交換信息的時候了。
其實往往是在夢裡,我才能摒棄一切外界乾擾去思考。
關於我老爸是蝙蝠俠這件事情,其實真的很明顯。
他們好像都沒有怎麼瞞過我,隻是沒有真正告訴我,是我自己給他們找的借口。
比如第一次吃宵夜的時候他們淩晨三四點出現在餐廳,老爸去參加宴會才這麼晚回來——這個借口是我開始幫他們找的,然後他們順著我的話編了下去。
或許我不想探究他們秘密的態度很明顯?他們就一直非常敷衍地瞞著我。
可能他們自己也在好奇,為什麼我都知道了傑森是紅頭罩還硬是沒有猜出他們的身份。
“所以,現在嗎?組個坦白局?”我無辜地看著我剛趕過來的老爸。
他甚至才剛剛進病房門,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整齊,一看就是阿爾弗雷德幫忙搭配好的,頭發倒是有點亂,沒噴發膠,像剛睡醒。
“等你出院,回家說。”我老爸看我視線落在他頭發上,就順手揉亂了我的頭發。
——啊不對,我躺了這麼多天,頭發本來就很亂,不用揉。
“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他說。
我老爸坐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接替了提姆看護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驚悚的事情:“我媽不知道吧?!”
“……”一陣詭異的沉默。
好的,那就是知道了。
我命休矣。
“當我死了吧。”我安詳地躺回病床上,“我承受不住我媽的滔天怒火,你沒有如實告訴我老媽吧?”
“……我頂住壓力了。”我老爸說,“你要怎麼告訴你媽你自己想辦法。”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可以非常驕傲地說一句:我媽!是蝙蝠俠都覺得難搞的女人!
對的我媽真的很難搞。
這種非原則性的錯誤,她不會凶你,不打你也不罵你,她隻會跟你講道理,講她的感受。
比如這次,我如實告訴她的話,那麼我將要迎接的是我老媽的內心刨析。
她會很認真地跟我分析我這件事危險在哪裡,哪裡做得不好不對,然後告訴我她是怎麼看我的做法我的行為的,再告訴我我做出這麼危險的事情她的內心感受以及帶來的後果。
非常溫柔體貼講道理,但是非常讓人招架不住。
我都招架不住,跟彆說我老爸了。
阿爾弗雷德說過,我媽在跟我老爸談戀愛的時候把我老爸拿捏得死死地。
直球選手老媽。
不過傑森失憶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是直球選手,我也招架不住他。
大概當時的我和當時的老爸一樣,是非常苦惱這個甜蜜的煩惱的吧?
我寧願去挖煤也不願意我媽看著我難過地跟我說:你如果出了什麼事,要讓我怎麼接受你不在的事實?
所以,我真的很怕我媽知道我去搞危險的事情。
打了個電話給我媽迅速交代了我這邊的事情——當然是美化過的——之後,我吃掉了阿爾弗雷德為我準備的清淡營養餐。
吃完午飯後休息了一會,按照醫生的吩咐去抽血化驗,等結果出來之後,我老爸去了醫生辦公室問醫生要了我的醫療檔案。
在我昏迷期間,醫生給我拍了好幾次X光和腦部CT,順帶還有核磁共振什麼的亂七八糟一大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看著我老爸拿的那一大堆醫療檔案,我隻能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
但是我老爸做了這麼多年蝙蝠俠,他的身體報告應該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我又慢慢地理直氣壯了起來。
畢竟,我現在金盤洗手了,我老爸還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