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演技派 睡芒 10986 字 3個月前

莊欽發現跟他對台詞很順暢,李慕對台詞很熟悉感覺,幾乎沒有卡殼的狀態,說話語調,也非常接近角色本身。

兩個小時過去,台詞到了中後段。

親密戲變多了。

第一次的吻戲,是殺手主動,少年順從,莊欽的目光飛快地掠過那一段描寫:“這裡沒有台詞,我們翻頁吧。”

他瞥見李慕微微蹙眉的神情,猜他應該是對這一段不滿。

莊欽試探性地說:“其實我覺得吻戲有點多餘。”

李慕喝了口礦泉水潤喉:“還好。”

嗯?

李慕:“從第八十五場這裡繼續吧。”

兩人渾身赤-裸地坐在一個狹窄的浴缸裡,互相挫著澡,安可視線模糊地摸到他身上的傷疤,那後背被各種疤痕布滿,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人?”

莊欽讀出台詞,語氣不穩,心想還好隻是對台詞,不用做動作。

江琢:“每個人都有身份,我是殺手,拿錢辦事。”

“你不是為了錢。”安可知道他殺了人,是上門來找他叔叔討債的壞蛋,壞蛋很倒黴地撞在了職業殺手的槍口上,說了惹怒他的話,江琢一句廢話沒有,走過去,桌上的水果刀消失了,壞蛋雙目圓睜,倒在地上。

他熟練地打包收屍,晚上開車出去把裹屍袋丟進海裡。

安可:“你是為了我。”

這裡有第二段吻戲。

末尾空鏡頭是浴缸裡的水,流到了瓷磚上,進了下水道。

接上第八十六場戲,是在床上,還是不穿衣服,一個靠在另一個懷裡,安可追溯他的身份,問他為什麼來這裡,還會離開嗎。

“如果你要離開,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到這部分時期,他的感情是帶著病態的依賴,但是又很單純,莊欽默背台詞,覺得自己這裡的處理並不好。

他沒有談過戀愛,前兩部戲拍攝過程中,也幾乎沒有接觸過感情戲。

他有點不知道去怎麼處理。

李慕讀到最後一段,看向他。

莊欽說:“這段我找不到感覺,我們再來一次?”

兩人反複對了幾次,莊欽還是找不到正確的說話語調。

安可的叔叔是個藥販子,同時自己也有很大的癮,家裡經常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有兩個會騷擾他,但叔叔很窩囊,他心裡應該是很崇拜江琢這種人的,在他的心底,也有暴戾的基因。

人的內心是很複雜的,要剖析深入,也是極其困難的。

總是找不到感覺,莊欽變得焦躁,雖然沒有臉上表現出來,但語速已經加快了。

他不斷地喝水:“再來。”

李慕配合他。

一個小時後,李慕說:“這樣不行,先休息一會兒。”

莊欽有點回神了,明白自己是鑽牛角尖了。

“抱歉。”他雖然不是做導演的,但是他明顯有導演對角色的把控和敏銳度,哪裡有點問題,他自己心裡是清楚的。

李慕說沒事,莊欽站起來:“我坐太久了,起來活動一下。”

他一邊扭手腕,一邊看向窗外暗淡的天色,然後看牆上的鐘表:“都七點了啊,很晚了,要不然今天我們就到這裡?”

“嗯,我再陪你試一次就結束。”

“行。”莊欽上樓去衛生間,麵對鏡子整理了五分鐘的情緒。

他看照鏡子,帶著自我催眠的意識,再一次進入狀態。

下樓,李慕坐在沙發上,問他:“你晚飯怎麼解決?”

“冰箱裡有牛排。”

李慕低頭看手表:“我帶你出去吃,再送你回來。”

莊欽頓了頓,點頭。

李慕招手讓他來:“最後一次,你一直找不到感覺,這次直接對戲吧。”

對戲……

就是要加動作了。

這段第八十六場戲是什麼來著?

哦……對了,是他靠在江琢懷裡,渾身赤著。

莊欽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緒,浮躁起來,臉甚至一下就變紅了:“要……脫衣服嗎?”

長途航程中,飛機耗能降到最低,機艙裡黑壓壓的,小連動作很輕地把毛毯蓋在他身上。

睡著的大明星,和舞台上耀眼的他很不同,病容蒼白沒有血色,睫毛像鴉羽那樣疲憊地垂著,呼吸輕到聽不見。

“莊哥,咱們馬上就到了。”

廣播提醒了一輪,莊欽似乎是被吵醒了,小連擰開保溫杯,倒了熱水在杯蓋裡。

“到了?”莊欽慢慢地睜眼,能感覺到在下降。

“剛才空乘提醒還有四十分鐘,喝點水。”小連把杯子遞給他,同時伸手把舷窗打開了,外麵正是白日,太陽光亮得刺目,飛機晃動,莊欽眯了眯眼,蒼白的一張臉在窗外那金黃的光照下能看見細小的絨毛。

“謝謝。”他適應了光亮,坐起身喝水,還沒睡夠,嗓子有點啞。

航班落地,小連動作麻利地把帽子口罩墨鏡,全都拿給自家藝人戴上,莊欽失笑:“這裡是美國,沒人認識我。”

“莊哥,你也太低估自己的能量了,你可是頂流大明星,這臨近春節,多少留學生回國啊!他們會不認識你?”小連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圍巾套他脖子上,遮住下巴。

莊欽默然,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是個普通人,乾乾淨淨地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忽然一下,讓他回到了當初最紅最巔峰的時候,還很不適應。

明尼阿波利斯下了好大的雪,一場雪覆蓋了所有的東西,白茫茫一片。

“師父!”莊欽走出機場,在電話裡問了好一會兒,終於見到了人。

“嗨!”莊學久大喊了一聲,“小鈴鐺!”

嘩嘩的風聲裹挾雪片在耳邊呼嘯著。

莊欽抬頭看去。師父收養他的時候已經有四十歲了,現在已快花甲之年,為自家戲班操心了大半輩子,頭上有了白發,但因為唱戲要練基本功,不服老,神采奕奕,不見後來病入膏肓的老態。

莊欽繃了許久的情緒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潰不成軍,大步衝過去抱住莊學久,聲音帶哭腔:“師父,我好想你,想師娘。”

莊學久大笑著拍他後背道:“師父也想你啊!臭小子,前幾天還在念你,你就突然打電話了,你說,是不是父子連心?”

“是、是。”他百感交集,眼前一片模糊水光。

在不記事的時候,年幼的他被人遺棄在大四喜戲班外的台階下,師父莊學久和當時懷孕的師娘把他撿了回去,取名莊欽。他頭上有兩個師姐,下麵有一個師弟,都是師父師娘的親骨肉,和幾個學徒湊成了一個家樂戲班子。

改革開放後,大四喜戲班也曾迎來過一個春天,班主莊學久輝煌一時,但好景不長,大四喜班再次衰落。

莊欽打小跟著學唱戲,每日五點半起來練功,多年不斷,大了一點,戲班子垮了,實在運營不下去了,莊學久知道這行可能會餓死孩子,便送小孩去上學,後來他人在美國的師兄給他來信,師兄在美國發跡了,就讓他過去。

莊欽小時候就喜歡看電影,喜歡唱戲,也喜歡演戲,想當演員。

莊學久還沒想到他還真能考上電影學院,他並不同意,但小孩在這件事上出奇的堅定,莊學久無法,也就放任他去。小孩去上大學了,莊學久便去美國投靠師兄,現在在那邊安頓有幾年了。

莊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有點意外,聯想到要過年了,好幾年沒見,心裡很高興,請了假,一大早開車過來接他。

小連忙跟氣質儒雅不凡的莊學久打招呼,莊學久才注意到還有個人。

莊欽介紹:“師父,這是我朋友,連三思。”

莊學久跟他握手:“幸會幸會,鄙人莊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