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點動靜, 就像驚弓之鳥一樣。
他覺得臉有些癢, 伸手撥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什麼,莊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緩了好一會兒,慢吞吞睜開眼。
一張英姿勃發的帥氣臉龐,湊得很近。
“你……”
他嚇了一跳。
“你醒了啊?”
他壓在師哥的耳邊說。
莊欽迷糊地喊:“小刀??.old times c c.c c?”
趴在他床上的人, 是他的小刀師弟。
小刀輕聲說:“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你繼續睡。”
莊欽稍微有些不自在:“你怎麼睡我床上?”
小刀失笑:“你睡的就是我的房間,師哥,以前我們都是一起睡的……”
莊欽眼睛睜大了一些,師弟真是完美繼承了師父師娘的全部優點,臉依稀帶著師父年輕時的影子, 雖然年紀還不大, 但已見今後萬人迷的雛形。或許是在國外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教育, 全身都洋溢著熱情。
儘管師弟還小, 但萬萬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莊欽坐起身了,師弟坐在床邊說:“剛回來, 我就進來看看你,哪知道把你吵醒了。”
“哦……學校放假了?”
“早放了, 聽說你來了, 我才回來的。”
莊欽點頭道:“這是你的房間, 那我就搬到旁邊去。”
旁邊還有兩間, 是師姐的房間。
“彆啊, 我一回來你就不樂意跟我睡一起了嗎?以前我們連一顆糖都要分著一起吃, 師哥,你不疼我了嗎?”他很委屈地眨眼睛。
“疼。”莊欽感到頭疼,小刀這孩子,比他小兩歲,又喜歡黏他,很愛撒嬌。他一直對小師弟很好,後來小師弟功成名就了,收留了落魄的自己,莊欽也很感謝他。
隻是……想到他後來出櫃,師父氣到住院,就覺得再這麼親密很不妥。
“你床太小了,我不想和你擠,家裡不是還有房間嗎?等會兒我就換過去。”
小刀有些受傷,很是委屈,難過了好一會兒,就跑出去了,莊欽也不管他,倒下繼續睡,這回把門鎖了。
小刀咚咚咚地下樓,正在做飯的師父看他一眼:“怎麼?你去看你師哥了?”
“我把他吵醒了。”
“他沒罵你?”
“他要搬房間,不跟我一起睡。”他氣憤地道。
師父就笑:“我都跟你說了彆吵他。他現在做明星,你看他累的,很辛苦的,一點小動靜都容易醒,你還是彆吵他了。”
小刀哦了一聲,想到網上說的那些事,不免很心疼他,低聲說:“師哥看起來很累,看我的眼神,跟我說話的語氣,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藏著很重的心事一樣,爹,你不知道娛樂圈有多混亂,誰知道……他什麼都沒有,沒背景沒人脈,要挨多少欺負。”
師哥的眼神讓心思敏感的小刀很難過,他同師哥一起長大,深知他身體怎麼樣,打小練功,夏日暴曬、冬天冰霜,每日不斷,儘管骨架偏窄,但那身體卻猶如一根鞭子,精瘦卻結實。
這樣的身體,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師哥有個什麼變化,他清楚得不行,那雙總是明亮的、帶著光的烏黑眼睛,今天見了,就好像在深處藏著很黑暗的東西一般,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這樣,讓人感覺心痛。
“爹,你勸勸他吧。”
莊學久歎氣:“那也要你師哥聽我的才行。”
當年能為了去學表演跟他大吵一架的徒弟,這時候怎麼可能聽話。
他眼底晦暗不明,想到徒弟說“師父,我隻會唱戲、演戲,您想讓我做什麼呢?”
他苦笑,自己唱了一輩子昆曲,現在卻來投奔早有先見之明,來美國打拚出事業的師兄。自己都吃不起這碗飯了,怎麼能要求徒弟去吃?
小刀回來了,一家就更熱鬨了。莊學久在他麵前提了幾次要不要來美國生活,莊欽拒絕了,他就不再提了。
後麵幾天,莊欽又去了雪場,卻沒能再見到李慕了。
又過了兩天,體檢結果出來了。
師父沒什麼問題,就是有個小的結石,沒什麼影響,師娘的問題要更大,有個囊腫要切除。
醫生感歎說:“還好是發現的早,要是再晚一點,這就沒得救了!”
莊欽眼角濕潤,不免很慶幸自己做的這個決定,還好他回來了……還好有了這重來一次的機會,師娘得救了。
過春節,師娘要動手術,莊欽偷偷聽見小連在講電話,是他家裡長輩,問他怎麼不回來過年。
小連說:“哎爸,跟你說了,我跟著老板在國外呢,過幾天,過幾天……彆氣彆氣,彆罵我啊,我給你們帶點禮物回來。”
莊欽是不小心聽見了,隨即就給小連發了新年紅包,給他訂了機票,讓他先行回國過年。
機票退不了,大幾萬的機票,小連不忍心,讓他改簽,他不改,小連很擔心自己走了,他一個人沒法跟人交流。
莊欽說:“我英文沒什麼問題,來的時候你也看見了,放心吧。”
小連就想到了之前莊欽錄節目英語水平被小學生吊打,全網群嘲了一周的事件。
但這些天在美國,他發現莊哥的英文說的還真不錯,很流利,幾乎沒什麼障礙。
難道是私底下偷偷補課了?
莊欽態度堅決,小連被他哄著,就很不舍得地提前回家了,路上後悔了好幾次,特彆擔心莊欽,要他給自己每天發消息報平安。
師娘的手術成功了,醫生叮囑讓她好好療養,還有一些忌口。
“師娘,這邊天氣太冷了,要不您還是跟我一起回國吧?”莊欽勸道。
師娘歎了口氣:“小鈴鐺啊,我和你師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過來,好不容易安頓了,我這把年紀,不想折騰,等我身體好些了,就回去看你,住幾個月。”
勸說不過,莊欽隻能儘力多留幾天,但他不能一直待在這邊,在國內還有之前就簽了合同的工作和通告積壓著,不能再拖了。
公司高層對他不滿,要撤他資源,不再捧他,但之前就簽下的合約卻無法毀約。
毀約也是要付違約金的。
他這半年的行程都提前安排好了,現在要趕著回去拍雜誌封麵,玟姐火急火燎給他打電話,說機票給他訂了,催促他馬上回去。
下了暴雪,他也沒讓師父開車送。
從雙子城回國得轉機。
莊欽收拾好東西,還把《藏心》的劇本裝在包裡,打算上飛機慢慢看。
結果還在排隊辦托運的時候,就收到手機短信,提醒他航班延誤。
是因為暴雪的緣故,機場的廣播無數遍地通知,從聖保羅機場出發的所有航班,全部因為天氣原因所延誤。
莊欽回電話給國內:“玟姐,航空公司安排我到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看來今天飛機是沒有辦法起飛了。”
他在機場休息室裡等了三個小時,就有人過來通知他,因為航班今日無法安排起飛,請他住到旁邊的一家五星級,由航司買單。
蘇玟頭疼地道:“那要什麼時候才能飛?《時尚Monster》那邊我沒辦法再幫你推了!”
“暴雪下得很大。”莊欽打開車窗縫,把手機的麥對著窗外,呼呼的風聲傳到另一頭,“連汽車都寸步難行。”
“不能去另一個城市起飛?”蘇玟收到他發來的小視頻,那雪下得,和世界末日似的。
“你好好的沒事為什麼要出國!”這會兒她開始擔心莊欽的安全問題了,孤身一人在國外,遇上了這樣的暴雪,他還是個公眾人物,剛出了小事故,要是現在又出點什麼岔子,粉絲能上來把公司給砸了!
“不行的,車子開不過去,雪太大了。”他關上車窗,把手揣進兜裡。太凍了,這種時候,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能安排起飛,都說不準,莊欽也無法回師父那裡,免得航司突然通知他起飛時間確定了。
蘇玟隻好叮囑他:“雜誌社那邊我去說,你注意安全,待在酒店千萬彆亂跑。”
莊欽行李拿去托運了,他渾身上下就一個書包,照例是戴著帽子口罩,低調地獨自去酒店前台辦理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