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道,不礙事,我和公司的合約有寫,我有自主選擇劇本的權利。”
“那就好,您把劇本都看完了嗎?劇情都知道了嗎?”
“都知道。”
“那……”郭導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那您有沒有什麼意見?”比方說對床戲、吻戲?
莊欽搖頭:“沒什麼大的意見……”他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這和想象的不一樣啊?郭寶箴仔細端看他的表情:“沒關係,有意見您儘管提!劇本有改動空間。”
“暫時沒有…哦對了,我把劇本忘在國外了,您這兒還有嗎?”
“有的有的!”他連忙掏出一摞劇本,抽了一本完整的給莊欽。
莊欽瞥見他書包裡足足有十冊相同的本子:“您包裡那些劇本怎麼那麼薄?”
郭導理直氣壯地說:“你以為我見誰都給全套的劇本啊?給彆人,我隻給三分之一冊。”
莊欽點頭表示理解,劇本外泄是很嚴重的事,像郭寶箴這樣滿校園地塞劇本,麵對不熟的演員,不可能直接給完整版。所以劇本一般寫出來會先注冊版權,以免後期糾紛。
和郭導告彆,莊欽拿著劇本出去,小連把車開到外麵來接他。
他探頭看了眼送莊欽出來的那導演,很陌生。
“莊哥……那是哪位導演啊?怎麼沒見過。”
“他叫郭寶箴。”
“哦,好像……沒聽過啊,他拍過什麼嗎?”他心裡邊打鼓,看著那導演年紀很小,靠譜嗎?莊哥不會亂接戲吧?
莊欽耐心地解釋:“郭導以前是記者,在新華社做過,他拍的電影估計你沒看過,但這部戲一定會火的,你相信我的挑片眼光吧?”
“那當然相信了,可是……”他語氣仍是半信半疑的,瞥見他腿上的劇本,寫著《藏心》二字,小連推測道,“這是愛情電影?”
“也算吧,”莊欽沉吟道,“同性片。”
“同性——”他驚異地叫出聲,“你怎麼接這樣的,玟姐不可能同意的!”
“唔,我知道她不會同意,所以你暫時就幫我保密吧。”莊欽沒告訴他自己和公司的合約上加了新的協議,所以自己可以自由地選片。
“是為了拿獎麼?”小連憂心忡忡,“可是接這樣的片,對您的風評會有影響的。”
“能有什麼影響?放心吧,這部戲沒你想的那些東西,吻戲都沒有。”莊欽開窗透氣,眼神凝望到很遠地地方去,“況且,我也不是Gay,誰在乎風評?不過演戲罷了,又不可能假戲真做。”
“莊哥,咱們馬上就到了。”
廣播提醒了一輪,莊欽似乎是被吵醒了,小連擰開保溫杯,倒了熱水在杯蓋裡。
“到了?”莊欽慢慢地睜眼,能感覺到在下降。
“剛才空乘提醒還有四十分鐘,喝點水。”小連把杯子遞給他,同時伸手把舷窗打開了,外麵正是白日,太陽光亮得刺目,飛機晃動,莊欽眯了眯眼,蒼白的一張臉在窗外那金黃的光照下能看見細小的絨毛。
“謝謝。”他適應了光亮,坐起身喝水,還沒睡夠,嗓子有點啞。
航班落地,小連動作麻利地把帽子口罩墨鏡,全都拿給自家藝人戴上,莊欽失笑:“這裡是美國,沒人認識我。”
“莊哥,你也太低估自己的能量了,你可是頂流大明星,這臨近春節,多少留學生回國啊!他們會不認識你?”小連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圍巾套他脖子上,遮住下巴。
莊欽默然,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是個普通人,乾乾淨淨地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忽然一下,讓他回到了當初最紅最巔峰的時候,還很不適應。
明尼阿波利斯下了好大的雪,一場雪覆蓋了所有的東西,白茫茫一片。
“師父!”莊欽走出機場,在電話裡問了好一會兒,終於見到了人。
“嗨!”莊學久大喊了一聲,“小鈴鐺!”
嘩嘩的風聲裹挾雪片在耳邊呼嘯著。
莊欽抬頭看去。師父收養他的時候已經有四十歲了,現在已快花甲之年,為自家戲班操心了大半輩子,頭上有了白發,但因為唱戲要練基本功,不服老,神采奕奕,不見後來病入膏肓的老態。
莊欽繃了許久的情緒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潰不成軍,大步衝過去抱住莊學久,聲音帶哭腔:“師父,我好想你,想師娘。”
莊學久大笑著拍他後背道:“師父也想你啊!臭小子,前幾天還在念你,你就突然打電話了,你說,是不是父子連心?”
“是、是。”他百感交集,眼前一片模糊水光。
在不記事的時候,年幼的他被人遺棄在大四喜戲班外的台階下,師父莊學久和當時懷孕的師娘把他撿了回去,取名莊欽。他頭上有兩個師姐,下麵有一個師弟,都是師父師娘的親骨肉,和幾個學徒湊成了一個家樂戲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