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徐訥訥轉頭看了一眼門外,屋裡燭火搖曳,屋外廊上也掛著宮燈,隔著門也能隱約看到一片光亮。她知道衛丙就在門外站著,習武之人耳力都很好,肯定能聽到他們屋裡在說什麼。

陳不二大概與她有仇。

她咳了一聲,解釋道:“世子隻是看我行動不便,特地施恩賜了晚膳。為了讓我腳傷早日痊愈,世子還特地命膳房燉了豬蹄湯,世子真是個好人啊。”

最後一句她語氣感歎,飽含無限的感激。陳不二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是啊,世子的確是好人,麵上再挑不出錯來的。隻是,你心裡也有些數,我們背井離鄉來此,為的是謀一份前程,萬萬不可因小失大。”

徐訥訥腹誹,謀前程的是你,我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趙太後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她麵上是讓自己女兒潛伏在敵國竊取情報,其實心裡巴不得女兒的細作身份早日被揭穿,到時候首先暴露的是她的女兒身,就算再怎麼懷疑,衛國也不好言之鑿鑿說這個姑娘是昔年的周國大公子。一個無用的細作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徐訥訥歎了一聲,拋開對自己身世的感傷,繼續與陳不二說道:“你說的是。”她這人不善於反駁彆人,反正這種事彆人如何看的與她無關,遇到問題就是“你說得對”。

莫與那啥論長短。

好在陳不二與她不算熟悉,就算看出來她心口不一,他也沒說什麼,隻道:“高兄方才說你被半死不活地抬回來,嚇了我一跳,這才趕過來看你。既然你無事,那我便放心了。”

他言辭懇切,神色間也滿是擔心,任誰來看都會覺得他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徐訥訥。但徐訥訥自有一種將旁人表露出來的感情曲解並同時排除在外的能力,當即便覺得陳不二態度也奇怪了許多。

她可還記得前幾日議事前,陳不二和她說周國大公子凶多吉少,等衛湛一來,他立馬轉了話鋒說情況不明,許是趙太後放出的餌。

徐訥訥後來想了幾日,終於明白他態度變換如此之快的原因——陳不二太會察言觀色,在看到衛湛的一瞬間,立馬就探測出衛湛真正的態度,從而迎合衛湛,說出他想要聽的東西。

這種技能,徐訥訥自認再修行十輩子也不一定能達到。

可陳不二是一定要遠離的,這個人城府太深,立場還不堅定。他原是陳國人,但陳國在幾個諸侯國中麵積最小,勢力也最小,陳王還懦弱無能,留不住能人誌士,所以大批有才能的人都流向其他幾個諸侯國和周國。

“看你臉色不好,你快歇著吧,我這就走了,凡事小心些。”陳不二又殷殷囑托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徐訥訥:我那是撐的。

又在屋裡走了幾圈,成功消了食之後她才上床睡下,一夜無夢。隻是一醒來就看見屋裡多了個人,差點把她嚇得撞上床柱。

“醒了?”衛湛側坐在桌子旁,聽見床上的動靜轉過了頭。

徐訥訥抱著被子坐起身:“世子……”剛醒來,她的臉上紅紅的,頭發也亂的很,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頹廢的美。

衛湛悠悠然站起來,朝床邊走了一步道:“我今晨才聽說徐先生昨夜到我那裡吃了一頓飯後就半死不活地被抬了回來,我生怕是那飯菜有毒,所以趕緊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出事。”

他停住,彎腰看徐訥訥的表情,看她迷茫的瞳孔裡流露出些許的不耐煩,頓時覺得頗為稀奇。這看起來軟包子一樣的小白臉還有起床氣這種東西?

“看你躺在床上打呼嚕,我這才放下心來。”他直起腰,目光從她的臉下滑至露出的半邊鎖骨上,又轉而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太瘦弱了,他想,他一隻手就可以捏碎。

徐訥訥垮下臉,她怎麼可能會打呼嚕,而且衛湛看了之後為什麼還不走?!

她睡著時胸前可不會纏布條,這會緊緊抱著被子才有安全感。也是她大意了,就算鎖了門,衛湛這個人也能不費吹灰之力闖進來。

“世子,在下記得鎖了門,您為何要爬窗?未免太不磊落。”

衛湛轉身便走,邊走邊朝她擺了擺手:“我可沒有爬窗,隻是敲門沒應,我便直接讓人將門換了一扇。”

說話時他已經走到門邊,指著那兩扇嶄新的木門道:“你瞧瞧,是不是新一些?換門這麼大的聲響你都沒醒,我也是擔心你的安全,這才唐突了些。先生莫要怪我。”他轉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