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徐訥訥是被背著出伏牛山道的,因他們來路不正,走的還是極為陡峭險峻的小路,但衛湛背著她還顯得遊刃有餘。最終避開了周國駐軍,到了周國南邊的祁陽郡城。

祁陽郡城靠近衛國和陳國,邊境之地商貿繁華,來往的商隊多,他們幾人便假作商隊,在城裡留宿。隨後又買了三輛馬車,拉了一車隨便采買的貨物,慢悠悠北上去周國王都。

托賴於如今幾國還沒有撕破臉,甚至為了表麵和睦,一路上關卡盤查都不嚴,他們從祁陽郡城到王都,總共不過花了四日功夫,二月二十三日便到了,離新帝萬壽還有十三日。而此時,正經的衛國使臣車隊還在在路上,他們人員多、行李重,一路上拖拖拉拉的。

因正經的衛國車隊沒來,衛湛一行人還是向先前一樣找了客棧投宿。他們選的這家客棧在王都偏僻處,最大的優點就是安靜,方圓一兩裡人都很少,與王都的繁華格格不入。

徐訥訥照例跟在衛湛身後進了屋子,將自己包袱放好,她下意識做起小太監的事——端茶倒水,給衛湛捏肩捶背。衛湛舒服地喟歎一聲,似是想起點什麼事,敲了敲桌子道:“今日天晚了,明日我帶你上街買東西。”

徐訥訥知道他是要帶她去采買些姑娘家用的東西,畢竟一進王都,她的身份已然從小太監升級至寵姬,形象也該捯飭起來了。

聞言她提了意見:“我要錦繡閣的衣裳、翠玉軒的首飾和妝樓的脂粉,這些都在城中明和大街上,離這邊大概有半個時辰的車程。”

幸好周訥的記憶尚算清晰,她說的這幾家都是有名的店,但又沒那麼招眼,離投宿的這客棧也不算很遠。幸虧周訥平日裡雖裝成個男的,但出於愛美的天性,對王都各種姑娘家青睞的店麵都略有耳聞。

但衛湛就不爽了,伸手往她腦袋上一壓,將她壓至自己麵前,才咬著牙道:“你要求還挺多,我告訴你,通通都沒有!”

徐訥訥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他感覺她撲閃的眼睫毛都要戳到他臉上了,趕緊往後退了一下,退完又覺得自己反應似乎太大,梗著一口氣又向前湊。誰知徐訥訥也往前湊了湊,兩個人同時向前的結果就是鼻子撞在一處,衛湛不覺得有什麼,徐訥訥卻覺得自己鼻子都要歪了。

“嘶——”她倒抽冷氣,伸手捂住自己鼻子,“你怎麼故意撞人?”

衛湛:“這是我故意撞的?若不是你要湊上來,我怎麼會撞你?手拿開,我看看。”

徐訥訥不動,略彎著腰,手緊緊捂著鼻子,怕自己被撞的流鼻血或者鼻涕水,反正這副模樣絕對不能給衛湛看到。

“手拿開,聽見沒有?”衛湛不耐煩了,伸手就要掰她的手。

徐訥訥抵死不從,直起身子轉身就往門邊走,準備去弄點涼水敷一敷。隻是還沒走到門邊,衛湛就跟了上來,不依不饒地要看:“姓徐的還記不記得你的身份?我是你主子,有你這麼不聽主子話的嗎?我說手拿開,讓我看看。”

“我不。”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徐訥訥已經硬氣了許多,此時腰板挺得直直的,倒真有幾分寧死不從的氣勢。

奈何衛湛比她要硬氣得多,見她不聽話,直接抓著肩膀轉過身,然後將人推到門板上,一手抵著肩,一手輕易就掰開了她捂著鼻子的手,低頭仔細看。

如今是黃昏時分,斜陽在另一側窗口灑下些陽光,衛湛就站在背光處,顯得他的麵部輪廓有些模糊,渾身都是金光,徐訥訥頗不自在地眼神亂飛。

衛湛看了好一會兒才說話:“沒什麼事,沒歪,就是紅了點,嘖,你怎麼這麼嬌氣呢?”他話裡帶了三分嘲諷,四分笑意,另外三分卻是被他掩在心底,一點點的心疼與憐惜。

徐訥訥瞪他一眼,終於放下了手,隻是鼻尖隱隱作痛,她還是準備出門用涼水洗洗。

她正要轉身,衛湛卻整個身體都往前壓,雙臂撐在她頭兩側,將她禁錮在門板和他身體之間。

“你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啊。”他道,“我剛剛叫你手拿開你都不聽話,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是我的幕僚,出來是我的小太監,到了周國就是我的寵姬,我是你的主子。主子說的話你都不聽,真是個膽大包天的。”

徐訥訥憋屈著沒有說話,她知道就算說話也說不過衛湛,每回都是被衛湛拐著彎罵。

見她乖乖垂著頭,眼睫毛一閃一閃的,低眉順眼的模樣格外令人心喜,衛湛心裡舒服了點,伸手揉亂她頭發,邊揉邊道:“算了,這事就這麼過了,你要是再敢不聽話,我就踩你的鞋了,讓你哪裡都不能去,一出門就是個小瘸子。”

徐訥訥深吸一口氣,很是不滿地提出抗議:“世子,我的鞋已經被您踩壞了兩雙了,您不能這樣。”

“不能哪樣?”衛湛低頭繼續欺負人,“你身上哪樣東西不是我的?踩壞了我還給你買新的,你這隻小白眼狼。你剛才要去哪兒?”

徐訥訥答:“我去用涼水敷一敷。”

“嬌氣。”衛湛點評,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鼻頭輕輕點了點,那紅意還未消退,他有些不確定起來,“還疼?我的鼻子都沒事,怎麼你的就這麼弱?”

徐訥訥搖了搖頭,痛感消得差不多了,就是隱隱覺得發酸。

“好了好了,我給你揉一揉,嘖,女人真是麻煩。”衛湛一邊抱怨,手上力氣卻是不同於他嘴裡嫌棄的輕柔。

晚間要沐浴時,徐訥訥才反應過來,如今已不是先前要掩蓋身份的時候,也不是在路上風餐露宿的時候,她壓根不必和衛湛同一間房!

而此時衛湛還在樓下和衛甲說話,她視線轉了一圈,立馬出門找小二,用自己私藏的銀子多開了一間房,還讓小二幫忙提了兩桶熱水上樓。

衛湛在樓下和衛甲說話也說得心不在焉,衛甲喚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什麼?”

衛甲道:“屬下已經打聽過了,陳國的使臣已經到了,來的是陳國三公子和一位公主,看樣子似乎要議親。”

衛湛不屑:“議親?跟誰議親?周訥不知所蹤,他們倒也好意思。”

衛甲又報告了一些其他的事就沒話說了,眼看夜幕低垂,世子還沒上樓,有些摸不清自家世子的意思,便問道:“公子,您不上樓歇息嗎?”

衛湛擺擺手道:“我再坐會,你下去吧。”現在應是那女人沐浴的時辰,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上樓和她搶房間,姑且等她沐浴完。哼,還有比他更體貼的主子嗎?那女人還不聽話,真是氣死他了。

他又坐了一會兒,看見小二從樓上提了水下來,他琢磨著應是徐訥訥洗完了,便三步做兩步,輕快地躍上了樓。一開門,屋內一室清冷,先前放在桌上的包袱也不知所蹤。

他登時冷了臉,進門轉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東西還在,就不見了徐訥訥的那個包袱以及徐訥訥本人。略一想他就低咒一聲,這女人還敢背著他換房間,當真是膽大包天。

衛湛也不急,轉身下了樓,找到先前那提水的小二細細盤問一番,又轉身上了樓,找到小二說的那房間,本想一腳踹開的,猶豫了下,還是改做用手敲了敲門。

屋裡傳出清亮的聲音,似是帶著一點水汽:“誰呀?”

衛湛挑眉:“我,過來開門,不開門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