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寧怔了數秒,經過徐晴溫一點撥,也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對哦,他認識那個秦懷一向都是個眼高於頂,用鼻子看人自大狂,什麼時候見他對不相乾人上過心?
以前秦懷對他,那是多看一眼也嫌煩,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口水,這次居然帶自己過來看他是怎麼打何晉雲臉?
他了解那個秦懷,可不是愛出風頭人,以秦懷手段,真要對付何晉雲,有千百種方法,就像當初對付他那樣,犯不著拐彎抹角地當眾給何晉雲沒臉。
所以他這麼做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給他出氣,周喬寧心頭一動,難道真像徐晴溫說,秦懷對他有意思了?!
徐晴溫見周喬寧愣在原地不說話了,輕嗤了聲,“想明白了?”
周喬寧覺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沒想明白,原身之前那麼努力,秦懷都不屑一顧,而他還什麼都沒做呢,秦懷怎麼就喜歡他了?
不會是他自作多情理解錯了吧?
徐晴溫以為周喬寧是知道秦懷喜歡他了,所以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才會一直沒反應,不禁對著周喬寧後腦無聲冷笑了下,挪動腳步回到了自己姐姐身邊,繼續看秦懷和何晉雲兩個人表演。
秦懷從現場工作人員那裡也拿了個麥克風,然後走上舞台,和何晉雲並肩而立。
他對著台下人說:“諸位,我並不懷疑何先生舉辦慈善拍賣目,我相信他是真想做慈善,我隻是懷疑,他有沒有像自己承諾那樣,真正地把錢,交到那些貧困山區女孩兒們手裡。”
“又來,”何晉雲冷哼了聲,咬牙看著秦懷,目光憤恨,“錢不是給那些女孩兒,還能是給你?”
“看來何先生還是沒明白我意思啊,我意思是,這些善款資助對象並不全是女孩兒。”秦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手機,舉起來給眾人看,“各位,我找人調查了一下每年這場慈善拍賣會所得善款去向,結果發現,這些錢很大一部分,都捐助給了貧困地區男孩兒!大家都知道一些貧困地區重男輕女現象嚴重,女童失學比例遠高於男童,所以副市長夫人才會倡議舉辦這場以幫助失學女童為主要目慈善拍賣。結果呢?”
秦懷瞥了眼何晉雲,見何晉雲麵色鐵青,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下繼續說:“作為主辦人何晉雲先生,並沒有好好驗證受資助人身份,將大家善款隨意處理了事,這種不負責任態度,怎麼還能讓他繼續擔任慈善拍賣主辦人?我每年在這裡捐錢累積起來少說也有上百萬,我覺得我有權利查清楚我捐出去錢去向,所以我調查到了一些證據,就在這個手機裡,請大家傳閱。”
秦懷將手機隨便遞給台下一個客人,手機們在賓客們當中穿來穿去,議論聲頓時四起。
男客人看完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吧?反正錢都是捐出去做慈善了,又不是被誰貪汙了,秦懷有必要這麼上綱上線嗎?”
立即有女客人反駁:“這怎麼不是大事?我就是聽說這些錢都會給那些沒學上女孩子才捐,早知道他們還資助男孩,我又何必來這裡?捐給希望工程不好嗎?”
又有女客人應和:“就是,我也是想幫那些可憐女孩兒才每年都來,結果打著資助女孩旗號騙我們出錢,拿了錢又不好好辦事,這不是騙人嗎?!”
“我看這種慈善拍賣以後也沒必要再來了,出錢給彆人臉上增光,誰愛當冤大頭誰當!”
何晉雲聽著台下議論,臉色越來越難看,拿著話筒手輕微顫抖,也不知道是氣還是心虛所致。
半晌,他終於想起來要給其他人一個交代,將話筒拿到嘴邊說:“各位,十分抱歉,資助事我一直是交給我下屬去做,我也是才知道他們並沒有核查好被資助孩子性彆,這件事確是我責任,這樣,我個人額外拿出一百萬放進這次拍賣會善款裡,就當做是我補償,請大家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把錢送到那些需要幫助女孩兒手裡。”
今天到場客人大多非富即貴,誰又會把一百萬放在眼裡,何晉雲在他們心目中形象已經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又豈是這區區一百萬就能挽回。
這場風波雖然暫告一段落,但何晉雲這次不僅臉麵儘失,還得罪了副市長夫人。
副市長夫人是市婦聯骨乾,每年這場針對失學女童慈善拍賣,也是她政績之一,如今因為何晉雲疏忽,讓她這一政績成了笑話,怎麼可能不記恨上何晉雲,接下來拍賣會上,副市長夫人全場都沒給何晉雲一個好臉色。
恐怕何家以後在市政那邊關係網也會大打折扣。
一場慈善拍賣,何晉雲人心儘失,秦懷卻大出風頭。
不過也有認識秦懷人感覺好奇,秦懷不是一個喜歡張揚人,為何突然針對起何晉雲來了?紛紛猜測,難不成這是一個風向?秦家要開始打壓何家了?
一些和何家有生意往來人甚至動搖起了要不要繼續和何家合作念頭,畢竟他們可惹不起秦家和江家。
拍賣會結束,何晉雲灰頭土臉地匆匆離開了,根本沒注意到秦懷帶過來一起看他笑話周喬寧。
臨走前,副市長夫人請秦懷過去說了兩句話,好像是有意將以後慈善拍賣交給他來舉辦。
周喬寧在大廳裡等了秦懷一會兒,看著客人一個個地離開,當然也看到徐晴溫和他姐姐相攜走出了會所。
他沒上去和徐晴溫道彆,也不知道經過這一晚他們還算不算是朋友。
他甚至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徐晴溫,以前那個和氣陽光小溫,和今晚這個乖戾囂張小溫,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他呢?
“在想什麼呢?”
秦懷和副市長夫人說完話出來了,遠遠便看到周喬寧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落地窗旁發呆,悄悄走過去惡作劇般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冷不丁出聲想嚇唬一下他。
不過周喬寧並沒有被嚇到,反而還轉過頭一臉無語地掃了秦懷一眼,好像在說“幼不幼稚啊你”。
秦懷也覺得自己行為好像有點孩子氣,不自在地偏頭咳嗽了聲,假裝剛才什麼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問:“其他人都走了你怎麼還沒走?在等我?”
周喬寧本想說是怕何晉雲在外麵沒走,所以多等了會兒。
但轉念想起徐晴溫說秦懷對他有意思事,決定試探一下秦懷,於是點了下頭,承認:“是啊,在等你。”
“等我乾嘛?又不順路。”
周喬寧試探地道:“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你就不能讓你司機順帶送送我?”
秦懷看著周喬寧卻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裝得好像極不情願樣子說:“行吧,看在你求我份上,我就送你一次。”
周喬寧:???我他.媽什麼時候求你了?
秦懷說完沒給周喬寧反駁機會,快步走出了大廳,周喬寧隻好在心裡罵罵咧咧地跟上去。
上了秦懷車,兩個人都坐在後座,一人靠左坐一人靠右坐,好像生怕碰到對方似,中間距離空都能擠進一個兩百斤大胖子。
車沉默地行駛在黑夜中,就在周喬寧以為直到自己下車秦懷都不會跟他說話時候,秦懷開口了。
“你當時在台下看到何晉雲表情有多難看了嗎?”
周喬寧反問:“你難道沒看到?”
秦懷噎了一下:“我站在他旁邊隻看到他側臉。”
周喬寧無動於衷地說:“一般般,也就那樣吧。”
秦懷奇怪地偷偷往周喬寧那邊瞄了眼,小變態今天怎麼回事?以往跟他在一起時候,嘴巴就沒見他停過,身體也是恨不得撲在他身上,今天怎麼坐得離他那麼遠?
他清了清嗓子,沉吟道:“今晚何晉雲在餘城那麼多名流顯貴麵前出了醜,明天這件事就會人儘皆知,何家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在餘城都抬不起頭做人了。”
周喬寧哪裡聽不出來,這些話聽著像是在說何晉雲事,其實是在誇他自己,因為是他親自出手讓何晉雲丟這個人。
秦懷說完停頓了好一會兒,好像在等周喬寧稱讚,可周喬寧就是不遂他願,嘴唇緊閉偏偏不開口。
秦懷邀功不成,惱羞成怒,在黑暗中冷下臉色,譏諷道:“你今天是怎麼了?突然啞巴了?不會是你突然對何晉雲有了感情,我下他麵子你不高興了?”
周喬寧無辜地說:“關何晉雲什麼事?不是你以前說嫌我煩,不想聽我說話嗎?”
“我什麼時候……”秦懷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顯得很在乎周喬寧和不和自己說話一樣,連忙打住了話頭,輕哂道,“行啊你,都會跟我拿喬了,愛說不說,隨你便。”
“哦。”周喬寧看向窗外,衝著窗戶上秦懷影子做鬼臉,我偏不說,看誰能忍!
接下來一路沉默地開到了周喬寧家公寓樓下,等到周喬寧開門下車時候,秦懷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公司實習?”
“江隨又不在,急什麼。”
秦懷冷笑道:“他人是不在,但你以為他沒其他耳目嗎?你不裝得像點,怎麼讓他相信你是真在替他辦事?”
周喬寧心想江隨回來願不願意搭理他還說不定呢,還辦個屁事。
“那就過兩天再說。”他打開車門下車,懨懨道。
“不行,明天你就過來。”秦懷在車裡抱著手臂冷哼道,“我可沒耐心陪你耗時間,早點打聽出江隨喜歡人是誰,早點給我走人。”
周喬寧很想問秦懷既然你這麼不想見到我,還急著要我回公司乾嘛?
可惜秦懷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他說完之後,就傾身過來從他手裡拽過了車門,立刻吩咐司機啟動車子揚長而去了。
周喬寧看著那兩盞在黑夜中逐漸變小車尾燈摸了摸鼻子,徐晴溫說得對,秦懷應該是已經對他有了點意思吧?
不過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秦懷這個自大狂還是個死傲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