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紅樓(十一)(1 / 2)

賈珍雖然紈絝,卻也是個望子成龍的。

隻可惜教育方式出錯,對兒子不是打就是罵,搞得賈蓉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再加上他所謂的望子成龍隻占據生活的一小部分,見賈蓉實在朽木不可雕也,乾脆張羅著給他娶了妻,就打算拋開不管了。

誰能想到榆木腦袋也有開竅的一天,成了親兒子居然想上進了!

老父親立刻策馬奔向道觀求助父親賈敬。

賈敬自稱方外之人,可一點兒都沒耽擱享受,前幾年還生了個女兒,如今正交到榮國府裡養著,見賈珍來了,立刻招呼賈珍,指著院子裡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前幾日剛買下來的,道觀清淨,你帶回去當個丫鬟也行。”

賈珍一見姑娘長得好,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讓姑娘自己先去馬車上等著。

等姑娘走了,他才和賈敬說起夫子的事。

賈敬倒是有些意外:“你是說蓉兒要讀書練武?”

“兒子聽著也覺得仿佛聽錯了。”賈珍到現在還感覺自己在做夢呢。

“我那孫兒倒是比你更強些。”賈敬是真的高興,家裡子孫上進於他來說比什麼都強:“也不指望考個狀元探花的,至少像我似的,考個進士,到時候捐個官麵上也好看些。”

說起功名賈珍頓時縮脖子,他是真不愛讀書。

“蓉兒媳婦是個好的,進了門就知道督促丈夫上進,可見這娶妻娶賢是對的,門第雖然重要,到底還是看自身。”賈敬笑嗬嗬的捋了捋胡須,顯然對‘秦可卿’滿意的很。

賈珍以為賈敬是嫌棄秦家門第低,愈發不敢說話。

當初賈母提議娶秦家女兒,是他親自點的頭。

賈敬背著手站了會兒:“你先回去吧,夫子過幾日就進府。”

賈珍立刻逃命似的跑了,哪怕父親已經出家多年,可他打心眼裡還是怕他,童年挨打的記憶太過於深刻,以至於他隻是站在父親跟前,就兩股戰戰。

回去賈珍就把漂亮姑娘收了房,改了名叫豆蔻,不是正經的姨娘,頂天了算個通房。

因為這個豆蔻,尤氏第二天就病了。

剛接了中饋的範婉帶著丫鬟們忙著盤點,聽到這消息百忙之中抽空去探望,到了尤氏屋裡就見她臉色蒼白的靠在枕頭上,見尤氏還要起身,連忙壓著她的肩膀:“太太躺著吧,如今天兒漸冷,莫要再添了寒涼才好。”

尤氏聞言歎了口氣:“如今我也是無事之人,病就病了吧,慢慢養著就行。”

範婉一聽這話哪裡還不知她的心思。

賈珍收了通房隻是借口,真心難受的還是掌家之權被奪了。

“怎會無事,這家中事情這麼多,我又是個年輕不經事的,還指望著太太早些養好了身子,在旁邊指點一二呢。”

尤氏一聽這話,頓時覺得這媳婦會做人。

她也知道有了嫡長媳婦,中饋早晚是要交,但聽了媳婦的客氣話,還是讓她心裡頭舒坦許多。

等尤氏稍微好了點兒的時候,賈珍找的夫子也進了門。

賈蓉不敢忤逆,隻好苦哈哈的跟著讀書。

隻是多年不讀書的人突然讀起書哪是那麼容易的,坐了半天就坐不住了,到了午膳時間,立刻逃似的回了院子。

範婉一看他這模樣,就仿佛看到了上輩子蘇寶珠那逃學的便宜弟弟,頓時臉一沉。

正癱在美人榻上的賈蓉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背脊發涼的左右張望,卻房間裡除了他之外,就隻剩下看賬本的範婉,還有兩個在旁邊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範婉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毛筆合上賬本,起身走到賈蓉身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了?瞧著心神不定的。”

“沒,沒甚。”賈蓉想說讀書的事,可想到自家親娘對自己的殷切期盼,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可是夫子太凶?”

賈蓉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說實話,夫子對他挺和藹的:“就是聽了老想打瞌睡。”

範婉有點無語,賈蓉此刻的狀態就好比後世坐在最後一排的差生代表,老師講的唾沫橫飛,他們的腦袋自帶屏障,能完完全全將老師輸出的知識給屏蔽掉,看著老師嘴巴張張合合,腦子裡隻剩下‘阿巴阿巴阿巴’。

當然,這也不能怪賈蓉,實在是如今的學習方式就是死記硬背。

用先生的說法,那就是‘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猶記得曾經有篇課文就是寫的孫逸仙先生的課堂事跡,問私塾先生問題還要‘鼓足勇氣’,就知道想要讀懂書有多難了。

範婉接受後世應試教育比較多,也不敢說讀懂現在的書,所以不敢胡亂教。

但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賈蓉本就對讀書沒多少興趣,再把如今這股讀書心氣兒給磨沒了,恐怕日後就再也讀不進書了。

對於這種現象,遠在揚州坐月子的蘇寶珠有話要說:“這還不簡單?你讓他教你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