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紅樓(三十二)(2 / 2)

作為好閨蜜,有秘密自然要分享。

於是賈珍‘不行了’的事情,範婉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蘇寶珠。

蘇寶珠則是滿臉震驚:“真的假的?!”

範婉:“當然是真的,你都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尷尬,從早到晚,家裡都是亂糟糟的。”

蘇寶珠:“哇哦,聽起來好有趣。”

她‘嘖嘖’兩聲:“我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門不能出,街不能逛,簡直無聊死了。”說著,她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說起來最近我雖然沒出門,但是總覺得家裡怪怪的。”

範婉立刻坐直了身子:“說說看?”

蘇寶珠:“臘月初一那天,我聽嬤嬤說,金陵那邊來人了,一開始我以為是賈家的人,畢竟金陵那邊與林家有關係的人家,也就是賈家了,結果那天在園子裡聽見兩個婆子閒磕牙,說什麼‘新太太進了門,榴院的可就倒黴咯’、‘庶出到底比不上嫡出’之類的話。”她吸溜了一口奶茶:“我感覺,林如海很可能快要再娶了。”

再娶?

範婉蹙眉:“原著裡林如海娶了沒?”

蘇寶珠:“這誰記得啊,反正他死的時候,是賈璉陪著林黛玉回去清點的財產……所以說,應該是沒娶吧。”

範婉一聽這話,稍微安心了些:“沒娶就好。”

蘇寶珠:“無所謂啦,他要是娶的話,我就可以去京城了。”

她語氣淡淡的,倒是聽不出什麼難過的情緒來,反倒還有些躍躍欲試:“婉姐,你說我帶著兒子二嫁,能嫁個腰細腿長的侍衛小哥哥麼?”

範婉滿腦袋黑線:“這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什麼侍衛,要不你到京城來,我把便宜兒子介紹給你?他如今肌肉練得可漂亮了。”

蘇寶珠捂著嘴巴偷笑:“那感情好。”

閨蜜倆閒聊完了,繼續說正事,蘇寶珠:“你知道金陵來的那戶人家姓什麼麼?”

範婉:“什麼?”

蘇寶珠:“甄,甄寶玉,甄貴妃的甄。”

她也不是真的傻白甜,看到這個姓氏的一瞬間就知道,那些皇子開始插手揚州鹽政了:“甄貴妃生的幾皇子來著?”

範婉盤膝坐在床上剝橘子:“二。”

蘇寶珠:“你認識麼?”

範婉沉吟一聲:“聽說過,但沒見過,我隻見過四皇子,還有六、八兩位皇子,隻不過後麵兩個過繼掉了,登基無望,未來的滅國皇帝應該不是他。”

蘇寶珠:“也不可能是二皇子,原著裡甄貴妃到死都沒當上太後,而是太妃。”

範婉:“排除掉三個,也隻剩下四個皇子了。”

蘇寶珠捂著腦袋,隻覺得腦袋疼:“啊啊啊,煩死了,一點提示都不給,真的要崩潰了。”

範婉有些無奈:“你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任務的事情有我呢。”

蘇寶珠嘟嘴撒嬌:“人家也想幫忙的嘛。”

對於蘇寶珠的好意,範婉表示心領了,至於幫忙就算了,猶記得以前在公司了,蘇寶珠少有的幾次幫忙,最後都幫了倒忙,可見不能對她期待太高。

關於任務這件事,還得她自己來。

過了臘八,臘梅開。

王熙鳳一大早就冒雪過來找範婉,一進門就站在火盆旁猛搓手:“這該死的天兒實在是太冷了,也不曉得這雪什麼時候才能停。”

範婉歪在羅漢榻上,一手拿著畫本子,一手捏著瓜子,見王熙鳳進來了,連忙坐直了身子:“這大雪天的,你不在家裡好好的待著,怎麼大老遠的到我這兒來了。”

丫鬟給王熙鳳解了披風,王熙鳳又烤了烤火才走了過來:“嗐,還不是為了賞花宴,去年是西府辦的,按理說,今年該輪到東府來辦了,老祖宗心裡頭掛念的很,我這不就趕緊的來問問,看選個什麼日子。”說著,她也抓起一把瓜子,小口的吃著:“我瞧著這雪,怕是有的下呢,十五前兒能準備好麼?”

範婉一聽這話,頓時笑了:“我早就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行,這不是雪下的大,所以才沒能通知,若是你們不介意賞的是雪花,明兒個就一起請過來賞花。”

賞花宴是兩府的規矩。

去年是榮國府辦的,當時範婉還去喝了酒,今年輪到東府這邊了,估摸著是一直沒聽到消息,特意讓王熙鳳過來問問。

“好你個家夥,竟就拿雪花來敷衍我們。”王熙鳳作勢要去撕範婉的嘴。

範婉趕緊躲讓。

兩個人鬨了一會兒,才又坐定了,兩個當家奶奶能聊得也就是家裡的中饋,王熙鳳歎氣道:“東府這邊聽說不僅發了月例,還給下人們都扯了布做新棉衣,咱們那邊鬨得厲害,都鬨著要新棉衣呢,你說你這不是給咱們那邊出難題嘛。”

這話看似閒聊,實則卻帶著責怪。

範婉隻當沒聽出來,慢悠悠的應道:“咱們家主子少,下人自然也不多,去年家裡還攆出去一些,如今給做了新棉衣,與去年年底的開支也差不多,更彆說今年家裡無論是莊子,還是鋪子,收成都還不錯,主家日子好過了,也沒必要苛待下人們。”她指了指茶杯,瑞珠趕緊給上了碗新茶,這才繼續說道:“都是爹媽養的,咱們這些主子奶奶坐在屋裡,靠著火盆暖融融的,那些小孩們在外頭掃雪,那手上都凍皸裂了,我瞧著挺心疼,一件棉衣不值多少,就當是積德了。”

王熙鳳見她說的真摯,神情頓時複雜了起來。

“你倒是好心,倒是顯得我是那惡人了。”

範婉撇嘴:“要麼說你蠢呢。”她往前探了探身:“你隻管裝著有病,把事兒往外頭一推,那些丫鬟婆子們自然不會來找你。”

王熙鳳愣了一下。

“我也是把你當親嬸子才跟你說的知心話,那二太太手裡拿著賬房鑰匙,你累死累活的管中饋,結果最後還需要二太太點頭,你說你何必呢?倒不如讓下頭的下人們鬨一場,鬨得二太太不得不請你出來乾活,到那時候,不交鑰匙你就不出麵,拿捏她一把,把中饋完完全全的抓在手裡多好。”

因為之前範婉不借錢的事,逼得老太太開了庫房,王熙鳳就知道了範婉的手段,再加上賈璉裝模作樣跟著賈蓉後頭讀書,一副要考國子監的架勢,王熙鳳對範婉的態度也變了許多,再不拿長輩的架子。

如今範婉難得給自己出主意,她有點心動,卻又不敢動。

可庫房鑰匙和家印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頓時有些忐忑:“這能行麼?”

“怎麼不行?正好這天寒地凍的,你好好在院子裡呆著,調理調理身子,來年給璉二叔添個兒子。”

這話王熙鳳愛聽。

她現在就一門心思想生個兒子,二房已經有了個長孫賈蘭,就他們大房,還隻有一個孫女兒,可偏偏,自從生了孩子後,她身上就一直不大好,月事也不大穩定,一直沒能開懷。

不過:“你不能光說我啊,你這成婚也一年多了,有動靜了沒?”

範婉頓時露出幸福的笑容:“我家大爺說了,說我年紀小,生孩子容易傷了身子,讓我安心調養,過兩年身子骨長開了,再要孩子也來得及。”

若說管中饋王熙鳳還隻是單純的羨慕,那麼聽到這話,就是真有些嫉妒了。

不過……

“蓉兒是個獨生,自然不需要著急,我們西府那邊兩房比著,總要著急些。”

範婉對王熙鳳的選擇表示理解,兩府情況不同,而且賈璉肯定比不上賈蓉靠譜,這次賈珍‘不能生’的事又把賈蓉給嚇到了,乾脆把滿身的精力發泄到了練武上頭,對女人直接敬謝不敏。

前些時候有個丫鬟想爬床,結果被他直接踢了出去。

以前的色中餓鬼變成了如今的潔身自好,賈蓉直接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不得不感歎,有時候‘榜樣’的力量,真是不可忽視。

王熙鳳不想再說關於孩子的事,乾脆繼續問起了賺錢的事:“你之前說,家裡的鋪子和莊子收成都不錯,你倒是帶帶我呀,咱們兩府可是一家,總不能你這邊吃肉,我那邊喝粥吧。”

範婉涼涼挑眉:“這事兒現在沒得談,什麼時候你拿了中饋,我才帶你。”

王熙鳳頓時氣的咬牙切齒:“你這丫頭就是會作弄我。”

“二嬸子饒命,真心實意絕無虛言。”

範婉趕緊的去躲,王熙鳳見捏不到她,長歎一聲:“哪是那麼容易的,我們老爺,長房長子,不還住在馬棚邊上,反倒是二老爺,如今住進了榮禧堂。”

也就是賈璉鬨著要考國子監,賈赦才告訴了他們自己心中的不滿。

隻是他們知道了又有什麼辦法呢?

老祖宗還在,她上頭兩重婆婆,孫媳婦哪是那麼好做的。

王熙鳳最羨慕範婉的便是這點,自由自在,上頭不是正經婆婆,不需要晨昏定省,也不需要在用膳的時候布菜,還能得公爹看中,一進門就掌了中饋,大權在握。

“這話也隻能在我這兒說說,回去可不能說,二老爺如今工部正忙的紅火,可彆惹了老太太不高興。”

王熙鳳翻了個白眼:“這話還用你交代?”

也正是因為寧國府的籬笆牆紮的緊,她才敢到這邊來渾說兩句。

不過:“說起二老爺,我倒是得了個信兒。”

“哦?”

“我聽說,聖上有心給各位殿下封王了,二老爺如今修繕的正是幾位主子的王府。”

皇子之前沒封王都住在宮裡,如今皇帝既然有了封王的想法,也就證明著……皇帝有心封太子了。

一旦太子位一定,範婉就知道,那個亡國之君是誰了。

也就是說……她的任務要有進展了?!

範婉頓時笑開了顏:“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二老爺跟著忙一段時間,立了功,也能往上動一動了。”

王熙鳳一聽這話也跟著高興:“是這個理兒。”

甭管大房二房怎麼鬥,總是盼著家裡的男人們能好的。

範婉心情好了,對王熙鳳的態度就愈發的好,王熙鳳習慣了範婉的直白,突然被這樣對待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兩個人聊了大約一個時辰,雪漸漸小了,王熙鳳才起身告辭:“賞花宴定了哪一日,你可得告訴我啊。”

“就臘月十三好了。”

範婉直接定了後天:“到時候雪還沒化,白雪紅梅,正是好看的時候。”

“行,那我可就回去報信兒去了。”

“二嬸子路上慢些。”

送走了王熙鳳,範婉心情極好的回了房,隻待太子一定,她就開始調查,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滅國的,到時候對症下藥,任務就能完成了。

想到這裡,範婉高興的恨不得唱一首《好日子》,但為了形象著想,隻好默默在心裡哼唱。

接下來的幾日,寧國府的下人們都開始忙碌了起來,賞花宴要準備的東西不少,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還有取暖的,都要準備好了,千萬不能出紕漏。

不過今年的下人們可沒人抱怨,他們人人得了一件新棉衣,奶奶還給他們發了個帽子和口罩,彆看那帽子造型怪怪的,卻能包住腦袋和耳朵,哪怕在外頭掃雪,他們也不冷了,乾完了活下人房那邊還備了熱乎乎的薑茶,隨時都能喝一碗。

大奶奶這麼為他們著想,他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沒見西府那些下人們,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麼?

很快就到了臘月十三。

一大早兩府的主子們就陸陸續續來了。

賈惜春作為家裡的小主人,帶著姐姐妹妹們回了自己的院子裡,範婉讓針線房給賈惜春做了不少布娃娃,她們一進了房間,發現裡麵不僅暖融融的,還到處都是可愛的娃娃。

林黛玉過來住過幾個晚上,如今也不生疏,直接抱了個娃娃在懷裡:“又添了不少新的,你這都快被這些玩意兒給淹沒了。”

“侄媳婦疼我,總給我做新的。”賈惜春得意洋洋的炫耀。

賈迎春本性溫柔,看見這屋子裡的方方麵麵,忍不住感歎道:“都說蓉兒媳婦有顆七竅玲瓏心,這般巧思著實難得。”

賈探春則很是羨慕:“我若是有這樣一個院子,也不樂意去住那小院子去。”

她是庶女,住的是太太的後罩房,小小的兩間屋子,屁股都轉不開身的地兒,跟進宮的大姐姐賈元春卻是沒法子比的,賈元春也與賈惜春一樣,有一處自己的院子,裡麵做什麼都自在,所以她隻恨自己不是托生在太太肚子裡,沒能有個這樣的院子。

賈惜春笑笑,隻拉著她們去廂房裡玩耍,那裡琴棋書畫樣樣都有,還有常夫子為她畫的肖像畫,掛滿了牆。

看的賈探春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賈寶玉在武場那邊應付了幾個兄弟,就扭頭跑過來找姐姐妹妹玩,賈惜春這處院子極好,幾個人直接玩到了午膳時分,等用了午膳,幾個孩子就困了。

女孩兒們一個個的都在賈惜春的院子裡睡了。

賈寶玉卻是沒地方去了。

王熙鳳帶著他來找範婉:“寶玉困了,平常這時候他在家裡都是睡得,你找個屋子,先讓他躺下吧。”

範婉聞言,猛然想起來一點事。

猶記得原著中有這麼一段,賞梅宴上賈寶玉睡了,被秦可卿帶去自己的房間午睡,結果睡夢中神遊太虛幻境,可卿仙子帶他享魚水之歡,做了場帶顏色的夢,回去就把襲人給推了。

不會就是這一次吧。

範婉目瞪口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豆丁賈寶玉。

才……才八歲……是不是太早熟了點?

但是……甭管是真是假,這段劇情得預防才行,範婉絕不容許有人在自己床上做春萌。

“家裡的房間裡炭盆都燒的熱熱的,正好距離大爺的書房近,那邊什麼都是備齊了的,還清淨,直接過去睡就是了。”範婉麵帶微笑的領著他們繞過了自己的院子,徑直帶他們去了後頭賈蓉的書房。

裡麵確實很暖和,隻是那床肯定不如正兒八經的床了,但睡個午覺還是行的。

好在賈寶玉也不挑,有地兒睡覺就行。

於是丫鬟們服侍賈寶玉睡下後,王熙鳳和範婉就從書房出來了。

“明明你那屋子離的近,還繞了這麼遠的路。”王熙鳳輕聲責怪道。

範婉笑笑:“到底是長輩,哪有叔叔睡侄兒媳婦的房間的,再說咱們夫妻日日躺在上麵,寶叔叔還是個孩子呢。”

“啐。”

王熙鳳一聽這話頓時啐了一口:“你真是嘴上沒個把門,什麼葷的素的都敢說。”

範婉抿嘴一笑,抬腳就跑了。

王熙鳳跟著後頭一路跟過去,到了花廳就看見範婉歪在老祖宗身邊,嘴裡一句一句說著逗趣兒的話,老祖宗眉開眼笑,看著也是真高興,前頭空地上,兩個說書的女先生正講到精彩處,老祖宗喊了聲好,隨手就丟了兩個金錁子進去。

看到盤子裡,打賞的銀子滿滿當當。

想到家裡賬麵上的銀子,王熙鳳歎了口氣,臉上的喜意少了許多。

賞花宴辦的很圓滿,到了傍晚就各歸各家了,家裡人去樓空,隻剩下一片狼藉,吩咐下人們收拾乾淨了,範婉才回了院子,瑞珠一邊給她捶腿一邊小聲稟告:“那寶二爺也不知是做了噩夢還是怎的,起床後滿頭大汗的就跑回了西府,丫鬟們追都沒能追上。”

範婉眼睛陡然睜開:“哦?”

所以說……果然還是做了夢麼?

那麼,這場夢中的‘可卿’又是長得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