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紅樓(七十二)(2 / 2)

柳湘蓮則是緊盯著承德行宮。

隨著水淵皇位坐穩,對太上皇的指手畫腳愈發的難以忍耐,尤其是那甄太妃,都去了承德了,還不老實,一天到晚的白日做夢,竟敢與皇後勾連,謀圖太子之位。

如今皇後被軟禁,他又傳出宮外有皇子的消息,這甄太妃必定坐不住,肯定要出手,所以,水淵乾脆趁著這次西北大捷的機會,做出放鬆姿態,召幸後宮妃嬪,冷落勳貴妃妾,誘導甄太妃出手。

另一邊,水淵已經派人去了金陵,開始調查甄家可有什麼罪證,若甄家當真仗著甄太妃的名號魚肉鄉裡,屆時人贓並獲,那賊擒臟,將甄太妃與甄家所作所為昭告天下,叫全天下的老百姓瞧瞧,這太上皇寵愛了這麼多年的貴妃娘娘,是個怎樣的妖妃。

其實,水淵更加想將太上皇所做之事昭告天下,叫老百姓們瞧瞧,俗話中的‘虎毒不食子’多麼可笑,這天底下,就是有恨不得自己兒子都死了的父親。

況且,甄太妃能有如今這般猖狂,亦是太上皇縱容、

隻可惜,子不言父過。

水淵倒是真有些覺得可惜了。

宮中妃嬪手段愈發厲害,水淵裝作被攻略的模樣,召幸了石賢妃。

一時間,宮中又是流言霏霏,四妃同盟再次土崩瓦解,原本賈元春便是四妃中品階最低的,也是最沒有發言權的,同盟關係散了後,更是沒了出頭的機會,愈發的心情鬱結,很快就病倒了。

而西北那邊,更是捷報頻頻,惹得水淵龍顏大悅。

與此同時,範婉的書信到了京城,一封送到了水淵手中,而另一封,則是送到了煉虛宮清暉手中。

經過一個冬日,清暉又消減了幾分,明明天氣已經暖和了,可還是穿著厚厚的棉襖,看著好似還在寒冬臘月一般,得了範婉的書信,清暉還沒來得及看,太後倒是忙不迭的給打開了。

書信很厚,內容卻不算多。

除卻問候清暉的身體健康之外,便是一盒梅花模樣的點心。

範婉書信中寫道:“……弟子在西北遇到一位民間神醫,尤其擅長調理先天弱症,弟子義妹的繼女便是由他出手調理痊愈,本想著請神醫前來京城為師父調理,奈何神醫高壽,蒼老年邁,不宜遠行,故而求得神醫神藥梅花糕,特意送至煉虛宮,請師父品鑒,若於身體有益,弟子當多為師父求些,望師父身體安康。”

田太後一看這番話,當即叫了太醫過來查驗一番。

太醫隻說這糕點中用藥神妙,難以琢磨,卻是對身體極好的。

有了太醫這一番話,田太後趕緊的叫清暉吃了一塊糕點,清暉本也是將信將疑,可吃下糕點的那一夜,確實不曾咳嗽,雖不知是否當真能夠治病,但隻要能讓他舒坦些,便已是神藥。

見清暉點頭說有用,田太後頓時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她這麼多年,沒有哪一年有這幾日的日子過得舒坦。

兒子登基做了皇帝,她一個小小宮女逆襲成了太後,多年無子的兒子宮外有個能跑能跳的皇子,如今自家哥哥的身體又有了好轉……她現在隻恨不得衝到道祖跟前多燒幾炷香,好感謝道祖的保佑。

清暉倒是沒有田太後那麼激動,卻是親自將糕點盒子給放了起來。

藥王殿的師兄過來求一枚梅花糕回去做研究,清暉也是摳摳搜搜的從太醫手裡要回了半塊給了藥王殿,這讓平時看慣了清暉大大方方的藥王殿師兄們直接看傻了眼。

就在這時候,宮裡來信了。

水淵直接遞了張孩子的肖像畫過來,虎頭虎腦的模樣,格外傳神。

田太後一看眼睛就亮了,拉著前來接人的周恒就問道:“這可是哀家皇孫?”

“是啊,這是夫人從西北特意送回來的肖像畫,從小殿下周歲畫到如今,十分傳神,小殿下亦是十分精神。”

田太後這樣一聽,哪裡還能坐得住,趕緊的收拾行囊就回了宮。

水淵拿著範婉送回來的肖像畫,坐在紫宸殿中看了許久,不得不說,這壽兒長得與他倒還有幾分相似,與長得像雅妃的水涵水溶兄弟倆不同,水淵則長得更像水家人,老五倒是長得像柳賢妃,可壽兒卻意外的與水淵有些相似。

就連水淵此刻看了,也不得不感歎一聲……當真是天意如此麼?

連後顧之憂都沒有了。

田太後回來就抱著壽兒的肖像畫一個勁兒的喊乖孫,隻恨不得這個看著就靈氣逼人的小皇孫就在眼前,能叫她抱在懷裡好好親香親香。

尤其看到最後一張,壽兒騎在馬上,一手拎著韁繩,一手扶著劍柄,精神氣兒十足的模樣。

田太後直接看的眼圈都紅了,她顫抖著手,撫摸著畫像:“都這麼大了,我竟連一麵都不曾見過,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麵,到那時候,恐怕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吧。”

說著,她抬眼看向水淵:“兒啊,你就叫人去接他母子回來吧,宮中貴妃尊位一直空懸,便是她身份再低微,一個貴妃尊位,也該願意回來了吧。”

“母後……”

水淵歎了口氣,搖搖頭:“她不會入宮來的,不過,她已然鬆口,願意讓皇兒回來了。”

田太後聞言一愣:“她,她,她竟不願入宮?難不成她要做的是皇後麼?”

“不是。”

水淵又搖了搖頭:“我與她本就是陰差陽錯,她對我……並無男女之情,且……當初生下孩子後,便帶著孩子出家了,做了舅舅的弟子,如今已是方外之人了。”

田太後直接懵住:“你舅舅說她隻是俗家弟子啊。”

而且……

“她對你沒有男女之情,那你呢?這麼多年來,後宮皆無所出,難不成你對她……”

“是,母後,我對她愛之刻骨,不願強求,能與她有個孩子,已經叫我心滿意足了。”

田太後這下子也捏不住手裡的畫像了。

畫像飄落地上,被水淵彎腰珍而重之的撿了起來。

“冤孽,當真是冤孽,這皇家,怎麼偏偏儘出情種呢?”

太上皇為了個甄太妃,做了多少冤孽事,害了多少無辜的孩子,如今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是這樣,田太後一時間,竟不知這是不是報應。

“母後,我的身子是傷了的。”

水淵掏出手帕,跪在田太後跟前為她擦淚。

一國之君,竟然這般低聲下氣,倒叫田太後有點哭不下去了。

再加上,水淵說的確實沒錯,他的身子是傷了的,這麼多年來,隻生了兩個女孩兒,便再無所出,如今那個範氏能生個皇子出來,倒是意外之喜。

太後一把搶過帕子,自己給自己擦淚:“她既不願入宮,就罷了,但哀家那皇孫卻是該帶回來的,到時候哀家親自養,我既能將你養大,那孩子我也能護得住。”

水淵想到自己從十歲後就一直自力更生到最後還要反過來護著太後,就覺得有點心累。

也不知太後哪裡來的底氣。

“不急,承德那邊的還沒解決,她那點小心思不解決了,兒子是不敢叫皇兒回來的。”

提起甄太妃,田太後頓時滿臉厭惡。

“她真是瘋魔了,她那般害我,我願意饒了她,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如今卻還要來算計你的皇位,她害了你還不夠,還要來還哀家的皇孫,哀家真恨不得吃她的骨頭,啃她的血肉。”

“母後還是好好想想,等皇兒回來後住哪兒吧,承德那兒的事我來處理,承德事了,必定接皇兒回宮。”

“也好。”

田太後高高興興的回福壽宮整理屋子去了,水淵則是繼續密切關注承德行宮。

水淵的計劃很順利,過了正月十三,甄太妃果然出手了,柳湘蓮一路查到了宮內鳳藻宮,鳳藻宮的主位娘娘便是那位賢德妃賈元春。

二人私下合謀,甄太妃教賈元春爭寵,幫她懷上龍嗣,而賈元春則需要寫信回娘家,叫王夫人去求一求王子騰,金陵甄家的家主甄應嘉,有一獨子名為甄寶玉,如今年方十三歲,正是淘氣的時候,平日裡拈花惹草,最愛與家中丫鬟姊妹們笑鬨,不學無術,不喜讀書,馬上正月就要入京,望王子騰能為甄寶玉謀個國子監的蔭生名額。

這要求不高,按理說甄家自己就能求到,不知為何非要王子騰出手。

賈元春心中疑惑,便托人去問道。

甄太妃回答說:“甄家勢大,卻勢在金陵,與京城中亦是孤掌難鳴,故而想與老親多做親近,如今蔭生是假,聯係感情方才是真,再加上甄寶玉年過十三,也該擇一女子定下婚事,本宮瞧中了寧國府的大姑娘,榮國府與寧國府同出一脈,乃是一個祖宗,雖說起了些誤會,卻也比旁人家親近些,四王八公同氣連枝,咱們合該再相互扶持才是,何必落得個東的東,西的西。”

若說旁的,賈元春或許還會懷疑,可‘四王八公,同氣連枝’這樣的話一出來,她便再不懷疑了。

這句話乃是祖母一直掛在嘴上念叨的。

雖不知家中為何和寧國府生分,可到底是一個祖宗的堂房兄弟,總歸比旁人家親近些。

這麼一想,賈元春對於甄太妃的橄欖枝就接下了。

甄太妃也不含糊,直接送來了一隻藥,名為帳中香,無色無味,能增加床笫之間的樂趣,於身體也沒什麼妨礙,隻要賈元春想辦法和水淵單獨相處,必定順理成章,成就好事。

她們倆這一動,水淵立即接到了消息。

柳湘蓮趁機將這些日子查出來的消息整理成折子呈給了水淵。

而水淵也不含糊,一份留中不發,另抄一份,送去了承德行宮太上皇的禦案,而遠在承德行宮的太上皇此刻也正處於暴怒狀態。

倒不是因為水淵的折子。

而是因為他終於發現,當初他給幾個兒子的解藥,被甄太妃這個毒婦給換了。

她不僅換了,還銷毀了。

那可是獨一份的解藥啊!

太上皇終於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