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臉尷尬,一個神情無聊。
見範婉來了,兩個人竟齊齊的鬆了口氣。
午飯秦家是用了心的,從街上有名的酒樓叫的席麵,用了將近七八兩銀子,這對於秦家來說,可是不小的開支,好在範婉帶回來的禮也不輕,倒也不算虧本。
賈蓉吃了飯再也待不住了,抱著賈惜春就說道:“我帶小姑到街上逛一逛,稍後再來接你。”
範婉正好也有事找秦邦業,自然甩甩手,讓他走了。
等賈蓉走了後,範婉臉上的笑容‘啪’的就落下了,對著秦邦業說話語氣裡也帶上譏誚:“我說大姐姐當初不願嫁去寧國府呢,感情早就知道我家大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可真是好本事,把這臭魚爛蝦的推給了我,自己倒是想找個上進的讀書人,還想借我的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秦邦業被這變臉給驚到了,隨即輕咳一聲,辯解道:“她那時候病的起不來身了,也是為家中打算,而且她打小沒出過門,到哪裡知道大姑爺的品性,再說我瞧大姑爺不是對你挺好麼?”
“嗬,這話也就老爺你說了不虧心,既然你這般向著她,那我話也撂這兒了,但凡我是寧國府大奶奶一天,她嫁了誰,這輩子都甭想出頭。”
範婉端起茶杯冷笑一聲:“既然想做貧家婦,就彆往富貴處使勁兒。”
她眯著眼睛,做足了惡人作態:“若有一天她得了誰的幫襯,真得了個誥命,我就去敲登聞鼓告禦狀,這李代桃僵之事,不用她開口,我自己說。”
“不行。”
秦邦業這下子是真嚇到了。
他猛地站起來,臉色難看的看著範婉:“好歹是養在一處十多年的姐妹,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就當這次,是報答我的養恩了吧。”
“哦?你當真要拿女兒的前途換你兒子的前途?我醜話說到前頭,這養恩我隻報一次,報了大姐姐,就報不了鐘兒,報了鐘兒,我對大姐姐自然不留情。”
範婉起了身,一步一步朝著秦邦業逼近,語氣裡充滿了蠱惑:“你可得想好了,是傳承子嗣家業的兒子重要,還是逼著你做下這等騙人害命之事的女兒重要,而且……”
範婉猛地欺身靠近,小聲問道:“她真的是你女兒麼?”
“砰——”
秦邦業直接連人帶椅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範婉直起身,麵上表情消失,沉默的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看著秦邦業:“果然,我猜的沒錯。”
說完,她連一句招呼都不打,轉身就往外走。
秦邦業頓時宛如大夢初醒,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追上範婉伸手就想去拉她的胳膊,卻不想,他那柔弱了十幾年的養女卻突然好似腦後長了眼睛,頭都沒回便腳步一轉,徹底躲了過去,反倒是秦邦業刹不住腳,直直的朝著門框子撞了過去。
一身老骨頭連續撞了兩下,秦邦業隻覺得好似全身都要散架似的。
他捂著腦袋靠在門上,還哼哼著問:“你要去哪裡?”
“自然是去敲登聞鼓。”
範婉冷笑:“這麼些年,你一直對外宣稱她是你親閨女,我是抱養來的,感情到最後,我倆都是假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要這般藏著掖著,你要帶著秦家去死我管不著,我這麼些年,雖說是你養大的,可家裡的事情我也沒少做,吃穿用度也比不上她。”
“現在想想,怪不得你們那麼輕易的想出個李代桃僵的主意,還故意病給我看,感情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怕被發現,到最後累的我嫁給個文不成武不就,隻會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如今她還想嫁給一個讀書人,我呸,可彆臟了人家讀書人的門檻子。”
“我現在就去敲登聞鼓,這日子我也過夠了,以後我就算吃糠咽菜,至少乾乾淨淨的過日子。”
說完,抬腳跨了門檻就快步往院門走去。
秦邦業當真以為範婉要去報官,隻覺得天都塌了一般,跌跌爬爬的追過去,一把攔在範婉跟前:“可兒她真是我的親女兒!”
範婉冷笑:“你猜我信不信?”
賈珍雖然紈絝,卻也是個望子成龍的。
隻可惜教育方式出錯,對兒子不是打就是罵,搞得賈蓉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再加上他所謂的望子成龍隻占據生活的一小部分,見賈蓉實在朽木不可雕也,乾脆張羅著給他娶了妻,就打算拋開不管了。
誰能想到榆木腦袋也有開竅的一天,成了親兒子居然想上進了!
老父親立刻策馬奔向道觀求助父親賈敬。
賈敬自稱方外之人,可一點兒都沒耽擱享受,前幾年還生了個女兒,如今正交到榮國府裡養著,見賈珍來了,立刻招呼賈珍,指著院子裡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前幾日剛買下來的,道觀清淨,你帶回去當個丫鬟也行。”
賈珍一見姑娘長得好,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讓姑娘自己先去馬車上等著。
等姑娘走了,他才和賈敬說起夫子的事。
賈敬倒是有些意外:“你是說蓉兒要讀書練武?”
“兒子聽著也覺得仿佛聽錯了。”賈珍到現在還感覺自己在做夢呢。
“我那孫兒倒是比你更強些。”賈敬是真的高興,家裡子孫上進於他來說比什麼都強:“也不指望考個狀元探花的,至少像我似的,考個進士,到時候捐個官麵上也好看些。”
說起功名賈珍頓時縮脖子,他是真不愛讀書。
“蓉兒媳婦是個好的,進了門就知道督促丈夫上進,可見這娶妻娶賢是對的,門第雖然重要,到底還是看自身。”賈敬笑嗬嗬的捋了捋胡須,顯然對‘秦可卿’滿意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核酸捅的嗓子眼都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