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等待著。
眼睛仿佛充血,視線裡一切都是紅色的,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仍舊停留在這裡。
意識既沒有消失,也沒有黑白無常來接他,甚至似乎也沒有變成鬼,仍舊屍體一樣一動不動躺著,仿佛永遠都會如此,直到屍體腐爛成為灰塵。
連死亡都算得上平靜的容念,一想到要做一具有意識卻不能動彈的屍體驟然一驚。
心跳,血液流速,呼吸,冷汗……開始不受控。
他有一種躺著,被人裝進狹小的血色棺材裡的幽閉感。
如果死後世界最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那還真是糟糕透頂。
但是,屍體為什麼還會有心跳?會呼吸困難?會有冷汗?會覺得幽閉?
看來他還能搶救一下。
“不管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既然意識還存在,無論如何得先擺脫這種狀態。”
容念試著讓自己的生理反應平複下來,他開始按照秒表走針的速度默數1、2、3、4……一直數到1220,差不多二十分鐘。
隨著心跳平穩,血色的霧氣也一點一點淡了,世界恢複黑暗。
【請回答殺害您的凶手是誰?對方是如何謀殺您的?】
黑色的視野中突然出現這行血字,似乎直接出現在視網膜上。
容念一動不能,甚至無法確認自己現在是睜著還是閉著眼睛的。
“……”
他連唯一見過的周蘇生男友的名字都不知道,能怎麼回答?
如果答錯了會怎麼樣?
血字似乎也知道他什麼都答不出,不打算浪費時間。
一道白光閃過,血字連同黑暗一起消失。
低調奢華的房間。
八米大床。
牆上掛著巨幅單人側臉畫作,顏色是五彩斑斕的黑。
容念仍舊站著。
眼前仍舊還是那麵鏡子。
鏡子上依舊出現了那行血字。
【你叫容念,三天後你死了。】
【請找出殺害你的凶手。】
他回到了一開始。
好消息,死亡之後還有重開機會。
壞消息,居然連死了都無法脫離開。
更糟糕的是,這次不是周蘇生了,直接是“容念”。
就好像在告訴他,如果這次他再死那死的就是容念自己了。
容念的記憶裡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社畜,平常也不怎麼看懸疑類影視劇,偶爾壓力大的時候倒是會看一點恐怖片。
大多數時候下了班他連腦子都不想轉。
但現在……
“如果不能解決這件事,我就無法離開這個詭異的狀態,那樣明天早八我就無法趕得上打卡,不能按時打卡就會失去全勤,搞不好還會被公司借口優化。現在找工作這麼難……”
和不能按時上班比起來,無緣無故死一次這種事根本無關痛癢。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著,但沒有按時上班。
容念歎口氣,讓自己因為下班陷入放空呆滯的大腦啟動到社畜時間。
被迫無償加班,讓社畜眼底的怨氣更重。
“讓我想想,上一把之所以驟然死亡毫無頭緒,最大的因素是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獲取,連周蘇生男朋友叫什麼都不知道,想蒙一個答案碰碰運氣都沒有辦法。”
所以他現在最該了解的人是周蘇生,也就是現在的他自己。
現代社會一個人最大的信息藏在哪裡?是手機。
最快了解一個人的方式,是看他的手機。
那麼問題來了,周蘇生的手機會在哪裡?
上周目容念並沒有看到。
衣服沒有能裝手機的空間。
公文包不在房間裡,人在房間的時候必然也是會使用到手機的,所以肯定不會在包裡。
房間裡一覽無餘,床頭也沒有。
“這就難辦了。”
時間不多,放棄到處尋找的笨辦法。
容念收回視線,試著去想假如是自己,正常的生活行動軌跡是什麼?
“我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去吃早飯,手機肯定也要跟著我一起。”
“所以我出房門前最後一個舉動必然是去拿手機。”
可他卻站在這裡。
容念將目光重新移到鏡子前。
他伸手試著用力,那扇鏡子果然從右側向後推開,是一扇隱藏式門,裡麵便是主臥自帶的洗漱區。
青色的手機就躺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