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逾像是隨口一問，並沒有非要他回答。
經紀人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路有逾和前兩天看見的不太一樣。
人還是那個人，臉也還是那張臉。但就是……帶著點讓人想要探究的好奇，哪怕生著病，也好看到讓人難以挪開視線。
他腦中莫名想起了盛明塢養的那隻總喜歡蹲在冰箱上，俯視家裡一切的傲嬌貓咪。
但又不太一樣。
貓咪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而路有逾……就像是洞悉一切，靜靜看著你演。
經紀人又瞟了一眼，路有逾已經沒有看他，低頭玩著手機。
他趕忙把水果鮮花放好，“退燒了嗎？”
“盛明塢呢？”路有逾問。
“他拍戲忙。”經紀人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路有逾扯了下唇角，經紀人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幾分嘲諷。
一時又找不到話題，病房當即安靜了下來。
路有逾和盛明塢相識是在幾個月前。
那時候的路有逾並不知道盛明塢認識路沐白，更不知道盛明塢喜歡路沐白。
盛明塢刻意接近他，目的本就不單純。因為路沐白是不能輕易褻瀆，盛明塢太喜歡路沐白，不敢越線半點，怕朋友都沒得做。
他也知道路沐白有個哥哥。
沒見過之前，甚至沒多餘的想法。可意外瞥見過一眼，就生出了要路有逾當替身的想法。
還不僅僅是想想。
從刻意闖入路有逾的生活開始，幾次相處下來，他發現路有逾單純得有些傻。
最重要的是，很好騙。輕易就相信了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
當路有逾意外發現盛明塢和路沐白認識，忍不住去深究。然後他發現，盛明塢看向路沐白的眼神溫柔又繾綣。
其實盛明塢的脾氣一點也不好，隻是以前會在路有逾麵前裝一裝，後來就懶得裝了。
“他是你弟弟，你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適合當他替身的人。”
路有逾聽到這句話時，心底升起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絲悲涼，甚至有些可笑。
父母說他比不上弟弟的一個手指頭，可盛明塢卻說他是最適合當路沐白替身的人。
“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你當他的替身，我給你錢。”
“三十萬一個月，夠不夠？”
“這可比你幾百塊的兼職好賺多了。”
盛明塢甚至都懶得裝，一副施舍的語氣。
就好像路有逾應該感恩戴德，感謝他施舍給自己三十萬。
路有逾拒絕了。
盛明塢便再沒來找他。
路有逾鬆了口氣，卻又有點失落。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一個人在乎他，哪怕是出於同情或者憐憫。
全都沒有。
可盛明塢的計劃是，在路有逾受到欺負時，他再出手相助。他知道路有逾心軟，也知道他缺愛沒安全感。
這個時候出現，隨便說幾句好聽話，路有逾就能掏心掏肺，心甘情願。
根據夢中的劇情，路有逾確實因為導演的針對大受打擊。
盛明塢出麵幫他擺平了，他又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盛明塢對他是有幾分在意。
殊不知，這些都是拜盛明塢所賜。
是他讓導演故意折騰為難。
就是想讓路有逾知道，沒有他盛明塢的幫助，路有逾寸步難行。
沉寂許久的病房，響起了路有逾的聲音。“我知道你找我做什麼。”
“我就是來看看你。”經紀人尷尬地笑了笑。
“盛明塢說的事情我答應了，但我要當麵和他談。”
經紀人猛地抬起頭看向路有逾。
似乎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他今天確實是來當盛明塢的說客。
混娛樂圈的，能清純到哪裡去？
彆說盛明塢想找一個替身，他就是找十個替身也比談戀愛省心多了。
前者有金錢關係，盛明塢是主導者。
後者……經紀人作為旁觀者，當然看得出來路沐白在釣著盛明塢。就算盛明塢真把人追上了，也是被路沐白牽著走。
這麼比起來，包養替身簡直省心多了。
經紀人來的時候信心滿滿，認為路有逾雖然拒絕的果斷，卻是個好拿捏的。沒等他發揮呢，路有逾主動提出來了。
他不確定地問了一句：“路少爺指的是……合約？”
經紀人甚至不敢把“替身”兩個字說出來。
“今天，過時不候。”
路有逾的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本來嘛，誰家好人會上趕著當替身啊？
不過幸好，他不是什麼好人。
路有逾心情很好地點開手機屏幕，耐心地等著息屏，又再次點亮，反反複複。
經紀人的視線落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想說什麼，但路有逾顯然沒打算繼續聊了。
無奈，他隻能給盛明塢打電話。
“你瘋了？他是誰啊，叫我去，我就要去？”
“我忙著呢，沒空。給過他好好談的機會，他拒絕了。”
“現在他願意談，我就要上趕著？”盛明塢語氣暴躁，顯然非常記仇。
經紀人尷尬地看了一眼路有逾。
這是間雙人病房，不過現在隻有路有逾一個病人，房間裡很安靜。
路有逾當然也聽到了盛明塢嘲諷的話。
“可是……”
沒等經紀人說完，那頭傳來了盛明塢的聲音，是在和其他人說話。
“沐沐，累不累？我晚上訂了你最喜歡吃的海鮮餐廳，等下戲了我們一起去……”
路有逾淡然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隱藏著些許興奮。
和盛明塢在一起的是路沐白。
他的好弟弟。
原劇情裡，路有逾總覺得愧對路沐白，因為弟弟的追求者們總喜歡那他當替身，糾纏他。
有一些路有逾能避開，有一些……像盛明塢這樣強勢的。路有逾躲不掉。
哪怕他沒那個想法，可在三個主角攻的pua下，還是覺得自己勾.引了弟弟的追求者。
所以從來不敢讓路沐白知道他被糾纏，更不敢讓弟弟知道自己當了他的替身。
而現在路有逾隻覺得好笑。
路沐白哪裡是不知道，又怎麼會是清清白白。他就是故意讓他的追求者們，知道路有逾的存在。
路沐白在外永遠是溫柔謙虛的模樣。可事實上，他事事都喜歡與路有逾比較。
他不介意追求者們去找路有逾，還樂意促成這個結果。甚至心理扭曲到，喜歡看路有逾當他的替身，被人玩弄、踐踏。
追求者們對他的溫柔愛護，和對路有逾的粗暴形成鮮明對比，這讓路沐白產生極強的優越感。以及淩虐路有逾的快感。
他就是要路有逾認清楚，他才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
隻要他勾勾手，所有人都會選擇他，而路有逾永遠隻配當替身。
路沐白明顯是知道盛明塢在和經紀人打電話，也知道盛明塢讓經紀人來找路有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