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1 / 2)

鐘杳被佘芮送回家拿行李時,靳川又不在家。

她長舒一口氣,登時覺得住校更沒那麼難以接受了,反正在家也是一個人不是嗎?

鐘杳想清楚了,她不能因為爸爸是靳川,就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情緒。無論這個負心爸爸是誰,她都應該堅持本心:

好好呆在學校,每個月定時領一點生活費,如果沒有生活費就想辦法勤工儉學。等到十八歲那天,她畢業了成年了就回到六姨和十五身邊,幫六姨賺錢,繼續和十五做好朋友。

行李本就沒有拆開,鐘杳提上就可以走。

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靳川留個字條:

“我媽媽教過我不能亂發脾氣,昨晚是我做得不對,對不起。

佘芮阿姨送我去學校了,我自己決定要住校。

——鐘杳。”

落下最後一個句號,她覺得就算是沒丟媽媽的臉,和這個爸爸做了道彆。

然後,她拖著行李箱出門。

仿佛時光倒流,鐘杳一開門就撞見了立在門口的靳川。

四目相對,靳川覺得頭又開始疼了。

發現鐘杳不見了還不接電話時,他幾乎就要同意佘芮的提議,畢竟他們誰也沒有餘力老這樣滿世界找小孩。

他心情本就有些浮躁,再見到小孩忍不住說:“鐘杳,這就是你媽媽說的很聽話?整天搞離家出走?”

鐘杳本來想平靜同這個爸爸道彆,沒想到他居然敢這樣提起媽媽。

她不由得皺眉,嚴肅地說:“你不許提我媽媽。我怎麼沒聽話了?我現在去住校,不就是在聽你的話麼?”

靳川怔住,某些事豁然開朗。

小孩這是聽見了他和佘芮的談話?所以上午才離家出走,一通電話也不接?

沒等他確定答案,隻聽小孩又說:

“我給佘芮阿姨打了電話,馬上就去學校報道。”

小姑娘過分懂事和委屈的聲音,仿佛泡沫紙在耳邊摩擦,攪得人心煩意亂。

靳川固然不可能立刻化身好爸爸,卻也沒想過做到佘芮提議的那樣絕情,他其實打算讓小孩自己選住校與否。

現在小孩選了,給了他最理想的狀態,可對方一副不教他為難的模樣,又開始折磨刺激他。

小姑娘仿佛不想再多言,立刻將背影甩給靳川。

看著小孩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背脊時,他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行李箱的拉杆。

“乾嘛?”鐘杳回頭,臉上全是倔強,“我不用你送。”

活脫脫一個口上賭氣說著不要,其實心裡瘋狂委屈記仇的小鬼頭。

靠,算他欠她的。

靳川心中暗罵,喉間低低一笑,手上一用力,將小孩拉得往回踉蹌兩步,淡淡說:“誰說要讓你住校了?你這種初中小蘿卜頭,當然得老老實實給我住家裡。”

*

鐘杳對靳川再陌生彆扭,那也是她的爸爸,是說話不容置喙的大人。

他將她的行李箱強製放在玄關,拎著她出了門,再到地下車庫和佘芮彙合。

鐘杳被獨自關在車裡,而兩個大人在外麵神色激動地說著什麼。

車門再打開時,她就被告知:下午佘芮還是帶她去學校報道,而靳川替她去弄彆墅裡的房間。

鐘杳還來不及反應和反駁,佘芮就已經驅車駛離。

稀裡糊塗地,她今後就要和這個大明星爸爸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

鐘杳認為,她這是迫於家長的威力,無法反抗導致的結果。

絕不是她內心深處其實想和爸爸住一起,絕對,不是。

一路上,鐘杳都有點兒懵,有點兒亂。

腦子裡的想法每秒鐘都在變幻,這導致她到學校報道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佘芮在辦公室和老師神神秘秘說著些什麼,她站在陽台上呆呆地打量這所漂亮的學校,不像雲水中學都是低矮房子,這裡的每一棟大樓都又高又氣派。

校園的綠化很好,一排排的白楊樹筆直高聳,放眼有花有草有湖,湖邊柳樹飄垂,好像還有鴛鴦在湖中戲水。

比鐘杳想象中的大學還漂亮,她有點看入了神,覺得好像北京也沒那麼讓人討厭了。

她先前的上學經曆實在稱不上愉快,陌生的城市雖然令人不安,可全新的環境似乎又給她期待。

她暗暗祈禱,在如此漂亮環境中上學的同學們,不要那樣壞。

“鐘杳,差不多要上課了,你跟我去班裡吧。”身後,新班主任打斷她的思緒。

這個班主任的名字她一下就記住了,叫蔣科學,是個年齡有點大的男老師。

鐘杳下意識抬眸去看佘芮。

對方拍拍她的肩:“去吧,晚上我來接你。”

她這才輕輕點頭,乖覺地喊了聲蔣老師。

蔣老師帶著她穿越拱廊,穿越玻璃穹頂的圓形大廳,又上了好幾層樓梯,終於抵達教室門口。

初二九班。

臨近上課,學生們都已經乖乖坐在教室,鐘杳甫一走進教室,就被幾十雙眼睛齊齊注目。

那種熟悉的被探究的情緒關照,鐘杳心中緊張,下意識就將背脊挺得更直。

她不喜歡這類視線,可因為出眾的外貌、特殊的家庭情況,她又從小總生活在這樣的視線中,也是因此,鐘杳表現得倒也還正常。

“同學們先安靜一下,”蔣科學拍了拍講座子,“班裡新轉來一位同學,希望你們團結關愛,讓新同學感受到我們九班的風範。”

說罷,他轉首看向鐘杳,鼓勵地說:“來,和大家介紹下自己。”

蔣科學同鐘杳以往遇到的老師們差不多,知道她的情況後,都挺照顧她的。

但從前與同學的相處,鐘杳到底吃了太多虧,說多錯多,彆人總愛曲解她的話。她掃視這個班裡的人,其實也不像電視裡演的那麼高大上,大多數看著都隻是普通學生,像雲水中學一樣的普通學生。

於是——

鐘杳沉默許久,深呼吸一口,卻隻憋出簡單的四個字:“我叫鐘杳。”

教室陷入寂靜,學生們都瞪圓眼睛,目光更是狐疑。

這個轉學生好奇怪,好神秘啊。

佘芮已經把鐘杳的情況大致和蔣科學說了,他帶過很多屆學生,傳統卻資曆好不八卦,所以佘芮才會把鐘杳轉到他班上。

蔣科學理解鐘杳初到北京的拘謹,對她和藹一笑,指向靠窗那邊中間的一個胖男生說:“潘達,從你開始往後挪一個位置。賀伶俐,鐘杳就和你同桌了,要團結友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