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影帝私生女之後
林小棗/文
符雨涵的團隊搞事都上了熱搜, 靳川和徐風這邊當然也都知曉了此事。
電影還沒正式開始宣發, 就靠對手先預熱一波, 《如果你知道》劇組自然是喜聞樂見, 但徐風還是主動聯係了老朋友靳川。
徐風致電,也不兜圈子, 開門見山道:“阿川,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藏是肯定藏不住的。拍攝期間和發布會, 小姑娘都可以暫時保密,但電影一旦正式宣發和上映, 她不可能完全不被提及。你打算怎麼做?”
他真覺得鐘杳資質不錯, 於是多說一句:“阿川,你家姑娘未來可期, 如果曝光了那正好可以進圈試試。她可是好苗子, 不栽培下我都覺得可惜。”
那端,靳川不僅不著急, 反而低低地笑了。
他說:“老徐, 小姑娘中考過後,北京排名前五的高校招生辦老師都和你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嘖, ”徐風吐槽,“現在是炫耀的時候嗎?說真的,你到底怎麼想,小丫頭這麼年輕,書可以讀, 戲也可以同時拍著玩唄。你們的關係曝光後,其實也無所謂出道不出道了,到時候媒體還不都得追著她跑,你還真不打算讓她進娛樂圈?”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靳川淡聲說,“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決定。圈內圈外受到的關注度,自然還是不同的。”
誠然,小孩參演的電影宣發和上映,甚至是他們的關係因此也曝光後,她的生活將暫時陷入一種病態的關注之中。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若是沒有進入娛樂圈發展,而是遵照她的理想繼續念書,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關注自然而然地就會減少泰半。
或許這些事情曝光對靳川會有不小的影響,但受影響最大的,當然還是小姑娘本人。當初她年紀還小,又剛到北京,他不希望小孩生活本來就產生巨變還受到媒體圍攻,才自作主張先選擇了隱瞞。
現在卻已不同,鐘杳比他想象的優秀成熟,她選擇了體驗拍戲,那麼他希望接下來的一切也都由她自己來選。
“行,那你們父女倆自己溝通。”徐風表示,“劇組都簽過保密協議,暫時不用擔心曝光的事,等下次發布會前你得給我答案。如果可以,我肯定希望小姑娘參加發布會,她的表現值得一次萬眾矚目的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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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靳川和徐風討論此事時,鐘杳也已經知曉熱搜事宜。
起初,是兩個追星女孩孫十五和賀伶俐在討論此事,她們雖然追“哥哥們”多一些,但第一次見05小小花battle到底也有些激動。
兩個女孩兒討論半天,就問到了鐘杳這兒來。畢竟祁昱是此次“扯頭花事件”中被無數次提及的男主角,而鐘杳和他相熟,她們都知道。
【杳杳,祁昱現在應該在《如果你知道》劇組拍著呢吧?你能悄悄幫我們問下他,女主到底是誰嗎?】
【如果不方便透露,那暗示下是新人還是圈內熟悉麵孔也行的,是95花資本截胡了嗎?】
鐘杳眼睜睜看著朋友吃瓜吃到自己這兒來,而她卻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就是她們在討論的“資本截胡者”本人。
她不想進軍娛樂圈,拍戲過程中,還是儘量想不被打擾,所以按流程和劇組簽署了保密協議。劇組不能透露鐘杳的加盟,而她自己當然也不能違約泄露。
所以鐘杳隻能告訴朋友們,她最近都在上網課不知道,順便還丟下今晚刷題時,遇到的一道難題。
果真,看見比卷子上附加題還難的數學題目,孫十五和賀伶俐瞬間被勸退。
而鐘杳自己卻對著熱搜內容發起呆來,她隱隱感覺到,有些事情正朝著預期之外的方向發展。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倏地,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
垂目一看,竟是祁昱打來的視頻通話,可他人明明就在隔壁。
“祁昱,”鐘杳卻還是沒舍得掛斷,她接通視頻問,“怎麼突然打視頻?”
那端,少年低聲哼笑:“男主角給女主角打視頻還需要理由?我找你對戲不行啊。”
鐘杳居然就真信了,奇怪問:“你就在我隔壁,乾嘛不現場找我對?”
祁昱笑意更深:“那等電影上映,酒店把監控一放,咱倆炒CP的錢能直接省了你信嗎?”
他將手機懟得近了些,仿佛就在她麵前問:”怎麼,宋書詞上了一次熱搜,鐘杳也想上?”
鐘杳了然:“你也看見熱搜了對吧。”
她不等他開口安慰,主動開解,“沒關係的,反正我就拍這一部戲,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我不會太在意網上的人怎麼說。”
鐘杳進組那天,祁昱就已經問過她出現的原因,他是男主角,她沒必要隱瞞,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他。
祁昱默了默,像在思索什麼。
少女篤定地認為,她就是來劇組體會新人生,等開學了她還是會回超前班,堅持自己的理想。其實這很鐘杳,但祁昱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他是和她拍對手戲的人,他能感受到,在拍攝過程中,她整個人的神采都不一樣。
“鐘杳,”祁昱提醒他,“以你現在的勢頭,和我所見識的你的天賦,你可能很難不被關注。”
再一次地,鐘杳從彆人口中聽到“天賦”這個詞。
“沒關係的,”她不知怎的想起靳川坦然將自己介紹給他朋友的場景,她篤定說,“如果被關注到,我相信靳川知道該怎樣處理。”
祁昱有些意外。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鐘杳第一次以這樣信任的口吻談起靳川。他不知道他們父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替她高興。
“祁昱。”
視頻那頭,少女眼裡忽然有些迷茫,“你真的也覺得我拍戲有天賦嗎?”
印象中,鐘杳更多時候都是自信的,在考試時在夏令營中在研讀劇本時,她都能運籌帷幄。
但似乎每當提到娛樂圈,她的狀態就不太對勁。
“當然。”祁昱篤定告訴她,“我合作過的劇組有很多個,電影、電視劇甚至綜藝都有,沒有誰第一次上鏡能比得上你。鐘杳,如果娛樂圈也有考試,我認為你也會是狀元。”
鐘杳突然抿唇笑了下。
她沒有再多問,好像也不打算再多聊,她說:“那餘燃,明天見。”
少女掛斷視頻,祁昱卻還沉溺在她那聲“餘燃”之中。
雖然他認為上北大更符合鐘杳的作風,但沒人知道,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留在娛樂圈。
她這樣的女孩,在哪都能放光,但在娛樂圈,他能夠見到她的時間可要比學校多得多得多。
祁昱留戀劇組能與鐘杳相處的時光,鐘杳本人又何嘗不是。
這天,宋書詞和餘燃有一場外景戲。
劇中,餘燃對宋書詞一見鐘情,雖然心中覺得他們不該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卻又忍不住去接近她。曾經的頑劣刺頭,如今課不逃了,架不打了,會留下認真做值日掃地。甚至,連招搖的摩托車也不騎了,傲嬌扮酷地跟著宋書詞乘上了公交車。
擁擠的公交車上,宋書詞被人擠得畫板背不住,腳下趔趄差點跌倒。是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她,替她在狹窄擁擠的公交車內格擋出一小片空地。
交通堵塞,公交車急走急停,她的後背就時不時撞到他溫熱的胸膛。
宋書詞如願以償,鐘杳也如願以償。
鐘杳上高中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乘坐公交車,自從她偷偷喜歡祁昱,就總是幻想被無數言情寫過的這一幕。
而今,她住校幾乎不坐公交了,願望卻突然被實現。
因為正經曆著青春期酸甜的暗戀,鐘杳演起宋書詞簡直有如神助,所有的曖昧與克製都拿捏得宜,全程NG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感覺徐風和靳川對拍戲的描述都不夠準確,這的確像一場好玩的扮演遊戲,但更像是一場好美的夢。那些你所沒能經曆的人生,都能在劇裡體會,那些所沒能完成的夢,也能在這兒圓滿。
鐘杳發現,她好像越來越能體會到拍戲的快樂,也越來越喜歡拍戲。
滿懷愛意與快樂,鐘杳如魚得水,她與祁昱所呈現的所有曖昧與克製都自然得宜。
劇情與少年少女的默契在一起推進,徐風每次在AB組那邊變得焦躁的心情,到C組祁昱和鐘杳這兒,就又能被撫平。
時光飛逝,轉眼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今年,十六歲的鐘杳第一次沒有在家過新年。
靳川的拍攝任務很緊,而她的戲也沒殺青,她便主動提出不如就各自在劇組過新年。她說,來北京的第一年,她嘗試留在北京和他過了特彆的新年,那麼今年就再嘗試一次新的跨年方式。
小姑娘的語氣輕鬆又篤定,靳川知道她是認真的沒有在鬨彆扭,就很開明的同意了。
除夕這天,劇組白天還安排了拍攝任務。
是宋書詞和餘燃在各自家中,關於他們成長背景的戲。餘燃的媽媽因為他父親入獄,性格躁鬱常常動手打他,所以他身上總帶著傷。也是因此,生活一片灰暗的他認為自己和宋書詞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餘燃不知道,宋書詞轉學來北京的原因,其實就是她生了重病。她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才不敢將自己的喜歡宣之於口。
大年三十拍這樣的壓抑的戲,不算輕鬆。
鐘杳比一般的人更敏感,因為入戲太深,徐風宣布收工大家一起去吃火鍋跨年時,她都還坐在休息室裡哭。
作為她的搭檔,祁昱猜到她沒那麼容易走出來,收工後連臉上的傷痕妝都還沒卸,就先敲響了女孩工作室的門。
“宋書詞,”他抄著手走向她,“不是吧。你把我一個人留在世界上,我還沒哭呢,你倒先哭上了?”
他不來還好,一來鐘杳看見他臉上的“傷”再想到劇本,好不容憋住的眼淚又泛濫起來。
祁昱:……
他感到有些無措,畢竟,就連鐘杳的手機被沈青青搞壞,他都沒見她哭成這樣過。
“鐘杳,彆哭了。”祁昱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宋書詞的愛沒說出口,但她一定也是開心的。”
“嗯?”鐘杳於淚眼朦朧中看他。
祁昱說:“很多人一生也遇不到一個餘燃,她在生命的儘頭遇見了。她走了卻救了餘燃的一生,餘燃替她實現了夢想,她會永遠活在餘燃的心中。”
少年這樣和她解釋,鐘杳隱隱感覺也有些不對,卻突然覺得宋書詞的人生也不再那樣遺憾。
“鐘杳,”祁昱最後又對她說,“你不是宋書詞,你會和你所愛之人圓滿。新年馬上要到了,提前祝你開心。”
鐘杳卻又笑又哭,她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說:“我不行了,祁昱你先去卸妝。否則你頂著餘燃的臉看我,我老覺得你還是餘燃,就沒法兒不想劇本。”
祁昱:……這該死的讓他又愛又恨的餘燃!
氣氛被“餘燃”完全破壞,少年轉身要出去卸妝,卻不料剛到門口就撞見匆匆忙忙跑來的副導演。
“哎,祁昱你也在這兒,那正好!”副導演喘著氣說,“外麵突然下大雪了,都等半個月了,徐導說乾脆就再加班把雪裡那場吻戲趕緊給拍了。”
副導演又看向房間內還紅著眼的鐘杳,一副鼓勵的口吻道:“鐘杳你也先重新補下妝,加油,咱們儘量快速過,然後一起去吃團圓飯。”
目送著副導演離開,鐘杳愣在原地,這下倒是徹底止住了哭。
劇裡男女主的確有一場雪中吻戲,但因為這個寒假的氣溫不夠低,這場雪劇組一直沒等到。本來是打算先把彆的場景拍完,如果快殺青都不下雪,那就隻能人工灑點兒。
卻不料,大雪在除夕這天,落得猝不及防。
少年少女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對望,臉上都有些許錯愕。
吻戲突然降臨,誰都始料未及。
“鐘杳——”
“可以讓我一個人先呆會兒嗎?”
祁昱開口想說點什麼,卻被鐘杳立刻打斷。少女的緊張溢於言表,可這種戲他自己也沒有經驗,或許暫時分開也好。
須臾,兩個人分開,各自待在化妝間裡冷靜。
祁昱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不斷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專業的演員,這隻是餘燃和宋書詞的一場吻戲而已,不能夠因為對象是鐘杳,你就突然緊張怯場了。”
而鐘杳手裡緊緊捏著劇本,腦內卻一片空白。
這還是來得太突然了點!
雖然隻是拍戲,但對象是她偷偷喜歡的男孩,也還是太難為情了。有那麼一瞬間,鐘杳寧願對象是陌生的人,這樣她根本不用擔心分心。因為當“a”響起那刻,她就不在是她自己,而是宋書詞。
伴隨著飄舞的雪花越來越大,無論少年少女多麼緊張,最終也都還是得硬著頭皮出去。
除夕當頭,所有工作人員都是在加班行動。他們的眼裡都是期盼,而非什麼好奇的探究,每個人都仿佛在說:加油,可一定要一條過啊!
機位已經架好,燈光也已就位,工作人員圍了一圈又一圈。
鐘杳過來時,心中一時緊張更甚,她知道自己現在狀態肯定不行。她經驗不多,卻也明白這樣的戲最好一條就能過,否則隻會越來越尷尬,情緒也將越來越怪異。
“不好意思,徐導,能不能再給我兩分鐘?”所以鐘杳主動申請了調整。
徐風自然是點頭,周圍的工作人員卻悄悄歎氣,仿佛在說:看吧,這就是不專業的結果哎。
鐘杳卻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些。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打開了劇本,但看的卻不是吻戲這段,而是這場戲的前一幕。
所有人都在等,鐘杳精神高度集中,終於,她合上劇本脫下禦寒的大衣走向鏡頭之下。
“A!”
一聲令下,鐘杳進入角色。
這是在前往故宮所抵達的公交站,宋書詞打著透明傘,已經連續來這兒等了三天。
三天前,她和餘燃約好,要一起來故宮看雪,寫生。但餘燃卻因為母親再次家暴受傷,他不想讓宋書詞看到自己傷痕累累的樣子,不得不失約了。但宋書詞不知道這一切,她每天放學都來這兒等他。
前兩天,餘燃痛到走路都難,直到第三天不那麼痛了,他才獨自乘公交前往故宮。
公交車抵達站台,餘燃站在玻璃門後,還沒下車就看見少女穿白羽絨服撐傘站在那裡。
少年少女隔門對望,鐘杳看見祁昱堅毅臉龐上的傷,幾乎瞬間與宋書詞共情,心裡陣陣的疼。
呲一聲,車門開了,宋書詞對他笑:“餘燃,你遲到了。”
白衣白雪和微笑的少女,與祁昱記憶中明豔的紅裙少女形成鮮明對比,刹那,他也進入情緒。
她是宋書詞,而他此刻隻是餘燃。
餘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車的,他垂目,定定看著麵前的女孩:“你——”
他想問一問,她不會傻到每天來等。
“你怎麼又受傷了?”宋書詞卻打斷他的話。
少女不問他為什麼失約,隻關心他為什麼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