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影帝私生女之後
林小棗/文
“第十八件禮物是我, 杳杳,你收下我行不行?”
寂靜夜裡, 少年的聲音很輕,像蜜,溫柔的一勺直澆到人心上。
中央空調的風一簇簇吹下來,分明應該是涼絲絲的,可鐘杳卻覺得窗外熱烘烘的夏風吹進了房間, 吹得她的臉都滾燙。
她喜歡的人就站在眼前,她不確定,他是不是搶在自己的前麵表白了。
鐘杳微仰頭, 定定看著少年, 燈光之下,連他的喉結都看得清楚。
“祁昱,”她試探問, “什麼叫,收下你?”
祁昱將她的手握得好緊,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似的。
他離她更近一步, 就快貼緊她,他說:“意思就是, 從現在起祁昱就屬於鐘杳了。”頓了頓, “你想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要他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去做。”
鐘杳的心跳從這一刻開始亂掉。
她的唇無意識地往上揚,雙目含笑, 炙熱看向少年的眼睛。
“那祁昱,”她深吸一口氣,說,“我想要你——”
叩叩叩——
卻不料,一句話沒說完,臥室的門突然從外麵被敲響。
下一秒,靳川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杳杳,能開下門嗎,爸爸有東西想給你。”
鐘杳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將手從祁昱掌心抽出來應:“啊?好的!”
祁昱:……!
少年同樣心虛,他指了指自己,像在問:那我呢,怎麼辦?
鐘杳咬唇,緊張又懊惱。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她明明馬上就要說出口了!
“杳杳?”靳川又在外喚她一聲。
鐘杳情急之下說,“等會兒,我換衣服。”
話畢,她靈機一動,指了指衣櫃裡,示意祁昱躲進去。
祁昱:……
他根本沒有開口的餘地,就已經被女孩關進了衣櫃,隻能透過一條縫隙往外看。
鐘杳為了拖延時間,以換衣服為借口,而為了不露出馬腳,她在將少年藏進衣櫃時,便順手拿了條裙子出去。
她著急開門,便沒想太多,將衣櫃門關上後便立刻開始換衣服。
狹窄縫隙之中,光潔白皙的背冷不丁闖入祁昱眼中,他呼吸一窒,猛地偏過頭去。
寂靜裡,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難以忽視,鑽進耳朵,蠱惑人心。
更要命的是,衣櫃裡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香水味,像鈴蘭的香,更令少年眼底和腦中的那抹背影揮之不去。
祁昱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這種時候,他滿腦子居然都是少女方才那句“我想要你——”。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說這樣露骨的話,一定是影帝的到來,才將她的話打斷。
但他就是克製不住地去想一些旖旎畫麵。
直到——
臥室的房門被打開,父女倆的交談聲響起,祁昱才算清醒幾分。
“爸爸,你這麼晚還不睡麼?”鐘杳心虛問,不安的手指在背後攪動。
雖然祁昱已經藏起來了,但她還是有點擔心爸爸進屋,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她站在門口正中央,頗有點擋住他的意味。
然而靳川並未多想。
夏天|衣衫單薄,女孩子開門慢點再正常不過。
靳川不疑有他,笑笑問:“杳杳,還記得你夏令營那年給爸爸寫過一封信嗎?”
話題跳得太遠,鐘杳微怔一瞬才點了點頭。
卻見靳川緊接著朝他遞來一個信封說:“可能有點遲了,這是爸爸給你的回信。”
鐘杳覺得自己這一晚愣了太多次,她呆呆看著爸爸,麵容有點兒傻。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好像連說謝謝都有些奇怪。
靳川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說:“可以明天再看,晚安,小蘿卜頭。”
爸爸已經很久沒這樣叫她了,曾有點距離感的稱謂,現在竟讓人覺得更親切幾分。
此時此刻,鐘杳早將方才的緊張和心虛拋諸腦後。
她回之一笑:“晚安,靳川。”
房門被輕輕合上,在衣櫃裡聽完了父女對話的祁昱,一時卻不知該不該立刻出去。
逼仄的空間悶熱又缺氧,他將衣櫃門推開一邊,然後就見少女沒有聽爸爸的話,已經立刻將信封拆掉。
暫時被遺忘的祁昱卻並不覺失落。
他一直都知道,在鐘杳的心裡,她的媽媽排第一位,靳川應當是第二位。她的父母排在他前麵,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事實上,鐘杳倒沒有真的仔細排過序。
在成人禮的夜晚,爸爸突然回一封信,恐怕任誰也無法等到次日清晨再打開。
她隻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爸爸會寫給自己怎樣的信。
“給杳杳,
我的女兒,爸爸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媽媽也曾給我寫過信?我收到你們的信,都是在夏天,你出生也在夏天,或許這是我們一家人的緣分。
爸爸也沒有告訴過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接受了你是我女兒的事實。我知道,一開始的我簡直劣跡滿滿,我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但爸爸想告訴你,你的到來改變了我的生活,充實了我的生活,幫助我找回了我的生活。
你總說,能有影帝爸爸的照拂,是你榮幸。現在,爸爸卻要說,你能來爸爸身邊,你能做我的女兒,更是我幸運是我榮幸。
杳杳,可能今天所有人都在告訴你,恭喜長大成人。但你看,爸爸在三十五歲時,也根本不像是一個懂事的大人。十八歲或許很特彆,是人生中的一個浪漫節點,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必須為此而做出什麼改變。你依舊是顆小蘿卜頭,你仍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不必聽彆人的,學著做所謂的懂事的人,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可以永遠任性,永遠敏感,永遠不必隱藏情緒。
杳杳,爸爸很高興能陪你一起長大。
就算很遠的將來,你老了,你也依舊是爸爸的女兒,是那個可以鬨著要離家出走的小女孩。
父,靳川,於2023年6月22日。”
*
兩個少年人今夜的獨處時光,似乎格外艱難。
鐘杳在看完靳川的信後,心緒萬千,眼眶不可避免的泛出濕意。祁昱見她對著信紙抹眼睛,正欲從櫃子裡出去安慰她,然後繼續他們方才被打斷的話題。
萬萬沒想到——
這時候,佘芮又敲響了少女的房門。
祁昱:……
這次,他無須鐘杳開口,主動退回到逼仄黑暗的衣櫃之中。
他覺得,這可能是上帝對自己非分之想的懲罰。
外麵,佘芮正將一顆鑽石交給鐘杳。
祁昱聽見她說:“杳杳,雖然我一直說要帶你製霸娛樂圈,但阿姨最希望的還是你能開心快樂。阿姨一開始對你很殘忍,但你卻替阿姨改變一鳴很多,也改變了我很多的想法。”
“這顆未切割的鑽石送給你,希望你的人生像這顆棱角分明的鑽石,可以變成任何你想要的樣子。杳杳,阿姨祝你能活得肆意灑脫。”
這一刹,祁昱不知道鐘杳都在想些什麼,但他立在衣櫃之中,心中忽然湧出了羞愧。
在少女的成人禮上,可能很多人像他的粉絲那樣,告訴她,她永遠都會是肆意灑脫的女孩。
唯有他,他在準備禮物的時候,就自私地希望她快一點長大。
隻因他想擁有她,想和她在一起。
其實,剛才鐘杳詢問“什麼叫收下他”時,他就很想背棄十七歲的承諾。
想現在,立刻,這一秒就正式和她在一起。
但靳川和佘芮的相繼到來,讓祁昱清醒了。
在不在一起又怎麼樣呢?隻要他能一直陪在她身邊,伴著她一起長大就夠了吧?
她的北大夢還沒有實現,他是不是,不應該這樣著急?
吱呀——
掙紮間,衣櫃的門忽然被從外麵拉開。
“對不起啊祁昱,”少女軟乎乎的手牽住他,要將他從衣櫃中解救出來,“我沒想到大家還會這樣單獨送禮物,讓你在裡麵躲了這麼久。”
她天真揮手,替他扇出點流動的風:“祁昱,你有沒有被悶著?”
祁昱卻突然一把將她抱住,摟得很緊。
“杳杳,”他說,“記得我們十七歲的約定吧?我永遠等你,我遲早會屬於你。”
鐘杳先是一怔,然後她讀出少年言語之間的變化。
他從最初的“祁昱現在屬於鐘杳”,變成了現在的“遲早屬於你”,他不知為何,突然退卻了。
鐘杳抿緊唇,從她的懷抱掙脫。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祁昱,你反悔了麼?”
“什麼?”祁昱被她問得一愣,“我反悔什麼?”
鐘杳:“後悔今晚把你自己當做禮物送給我。”
“沒有!”他即刻否認,“我沒有。”
“那你還是什麼都願意為我做嗎?”
“當然,我什麼都為你去做。”
“好。”
鐘杳頓頓,深呼吸一口氣,又閉了閉眼,終於將壓在心底整晚的話說出了口。
“祁昱,”她握住少年的雙手,說,“那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可以麼?”
祁昱腦子一空,似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鐘杳踮起腳,在他唇角輕輕一印,重複:“我說,我們在一起吧,我們現在就開始談戀愛。”
末了,她還目光熠熠看著他反問:“現在聽清楚了嗎?你願意嗎?”
祁昱全身的細胞都在說“我願意”,他恨不能立刻牽著女孩的手,跑出去向全世界宣告他們在一起了!
但理智打敗了全身的細胞。
他喉頭微動,不知耗費多少意誌力才說出口:“可是,杳杳,我不能讓你和我早戀。”
“我們都已經十八歲了。”鐘杳說,“你忘了嗎,全世界都在歡迎我們長大成人,十八歲談戀愛還叫早戀嗎?國家允許成年人談戀愛。”
祁昱的意誌力立刻鬆懈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