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Chapter 87(1 / 2)

沈青誼收到陳文康電話時, 她正在麵見沈心妍。

陳文康告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議, 而她恰好也想帶沈心妍去試鏡, 雙方便直接約了麵談。

宋拾堅定的拒絕, 令沈青誼大跌眼鏡,她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 內心的那口氣也愈發咽不下去。

她認為不過是年輕小女孩幼稚, 被所謂的姐妹情衝昏了頭腦, 若是鐘杳真為宋拾考慮, 又怎會讓朋友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沈青誼商人做久了,已經不信這個圈子裡還有那種傻得天真的友誼。

既然敵人的朋友無法離間, 那就拉攏敵人的敵人。

符雨涵現在被她媽媽關在家,當然是無法再煽動,於是沈青誼將目光放在了剛歸國的沈心妍身上。

沈心妍和鐘杳算不上有恩怨,卻是實打實的競爭對手,她回歸之作《帝王恩》開播之初便被鐘杳那邊《夢想紀念冊》拉踩,又怎會不想扳回一成呢?

再說了, 拋卻競爭恩怨, 《女將軍》的製作本來也不差。就算前期陳星闌這個新人導二代不被看好, 沈心妍也不被看好,隻要陳文康這個監製多為他兒子費點心,想來也不會太差。

剛歸國又在《帝王恩》落敗受嘲的沈心妍, 本來也很需要這樣一個“涅槃女將軍”的機會, 因此沈青誼找上門來她自是滿口答應。

沈青誼私以為, 找沈心妍來演《女將軍》, 既然可以膈應鐘杳的團隊,若紅了她旗下的藝人席雲洲也能獲得熱度,是一個雙贏的局麵。

兩個女人躊躇滿誌地趕往陳家父子的家中,卻萬萬沒想到——

竟會在陳家客廳,見到影帝靳川。

沈心妍眼睛一亮,以為是陳文康憑借舊情,竟拉到國際影帝靳川來演霍石蘭的將軍父親。

這是一部大女主電影,倘若今天試鏡成功,那她豈不是擁有了國際影帝做配的機會?!

她太興奮,沒有注意到身邊沈青誼眸光一暗,皺了皺眉。

霍正的角色明明定了青誼傳媒的柏恒,沈青誼並不認為靳川會在女兒被踢出局後,還好心的來客串彆的人物。

於沈青誼而言,在這裡見到靳川並非什麼好事。

但她到底是一個娛樂公司的總裁,也不至於在這點場麵下就亂了陣腳。

沈青誼笑吟吟走過去,調侃說:“什麼風把我們戛納影帝給吹了過來?”

她甚至還故意刺他:“該不是我刷了你寶貝女兒,你來找我這個製片算賬的吧?”

女人這話說得不客氣,卻見靳川輕聲哼笑,麵上表情並無波瀾。

“沈總,兩年前我《破曉》拿的威尼斯電影節影帝就不值得有姓名嗎?”他掀起眼皮看沈青誼一眼,淡淡回諷:“在娛樂圈消息這麼滯後,沈總得小心了。”

沈青誼笑笑,沒有再接話,而是將身後的沈心妍引薦過來,轉頭對陳文康說:“陳導,這是心妍,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推薦個新的女主角人選。”

她說罷,還特意又看向靳川道:“正好咱們雙料國際影帝也在,麻煩靳老師也給打打分。”

先踢靳川女兒出局,又請他現場看女兒敵人試鏡,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然而,從前那個為個破手機就不惜曝光私生女關係的靳川,今天心態似乎超乎沈青誼想象。

男人非但沒生氣,還反而笑意更深,這令她心底沒有拍的感到一陣不舒服。

房間裡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還是沈心妍主動站了出來問號:“兩位陳導好,靳老師好,我是沈心妍,非常感謝大家給我這個試鏡的機會。”

沈青誼和靳川之間的火|藥味很濃,沈青誼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這個機會太難得,她須得抓住。

所以頓了頓,她又主動問:“請問老師們,這次試鏡是你們指定片段呢,還是我自己選擇一段?”

不知是否錯覺,她話落音,屋內的寂靜更詭異了幾分。

許久,是陳文康對著沈青誼開了口:“抱歉沈總,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商量終止合作的事。”

沈心妍心中重重一落,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她身旁,沈青誼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她難以置信反問:“終止合作?陳導這是什麼意思?”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兜圈子的必要。

陳文康冷靜解釋:“沈總,不瞞你說,我心中女主最屬意的的人選是鐘杳。那次試鏡之後,我和你就此事也已經商議過多次,很遺憾,我們未能達成一致,所以我也隻能按照合同規定終止合作。”

沈青誼霎時蒙了。

他們的合約裡的確有一條是:“若雙方就選角一事未能協商一致,可在開機前終止合作關係”。

可這種條款顯然是投資方為了塞人加的,都是投資人不滿意徹底的,哪有導演主動放棄投資的?

沈青誼再看眼含笑意的靳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人簡直是瘋子,他就為了給女兒出口氣,竟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傾家蕩產投資一個導二代的處女作,這要是折了,那可是事業和財富的雙重損失!

“陳導,”沈青誼都氣笑了,“我得提醒您一句,並不是拿了影帝就懂得如何做電影了。”

鬨到這個地步,她也懶得再指桑罵槐,直接又道:“靳老師,您這投資要是失敗了,恐怕得對賭下凡拍好幾部電視劇才能回本吧?還有,若是失敗了折損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口碑,恐怕您女兒也不會好呢。”

沈青誼都可以想象,那些噴子會怎樣罵他們父女:

“影帝之女妄圖捆綁爸爸一飛衝天,最後卻輸得一敗塗地!”

“國際影帝為替女兒鋪路做配,慘遭滑鐵盧,現實告訴影帝,揠苗助長不可取!”

她認為,靳川這根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瘋子做法。

女人這一席話,算是將陳家父子和靳川都得罪透了。

不等父親開口,陳星闌直接說:“既然沈總這樣不看好我們的作品,那就更不必勉強合作。這是終止合作的聲明,若沒有彆的異議煩請沈總簽字,我們這小陳家容不下您這位商業巨子。”

聞言,靳川輕笑:“沈總何必如此激動?我和我女兒的前途不勞您擔心,真折了就像你說的還能拍電視劇回本。”

“所以,”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女人,“不好意思了,沈總你這筆生意我截定了。”

最後,靳川才瞄一眼沈心妍:“今天隻能麻煩你和你的演員白跑一趟了。”

沈心妍臉色一白,心裡恨得要死。

倒不是恨靳川的嘲諷,而是恨沈青誼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帶自己過來丟人現眼。如果早知道競爭對手是靳川和鐘杳,她根本不會來,此刻也不至於像個跳梁小醜般立在這裡。

如今,恐怕陳家父子和靳川都以為她是沈青誼的人,而她想到前男友席雲洲又在青誼旗下,心中火氣登時更大。

“沈總,感謝您給的機會,不過,下次沈總還是在投資十拿九穩後再拋橄欖枝吧!”沈心妍氣得眼暈。一時也沒想太多,丟下譏諷的話拂袖而去。

沈青誼兩麵受擊,心裡未必就比沈心妍好過。

她氣血翻湧,也再不記得什麼風度儀態,惡狠狠對著屋內的人們詛咒:“那我隻能祝陳導和靳老師早日回本了。”

然後她簽字摔門而去,一場鬨劇總算結束。

*

沈青誼這邊塵埃落定後,宋拾經紀人那邊才突然接到了試鏡邀請。

宋拾覺得這次的試鏡很奇怪,經紀人不僅沒給她發劇本說是哪部戲,甚至連個片段也沒有。就隻發了個地址給她。

若非再三打電話和經紀人本人確認過,她簡直要懷疑這是誰的惡作劇。

宋拾帶著滿腹疑問趕去了試鏡現場,到了指定地址才發現是棟小彆墅,估計是哪位導演的家。

她被吊得太好奇,連帶著摁門鈴時都有些急促。

這樣的排場,宋拾直覺是位大導,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迎接驚喜。

卻不料——最後出現在她麵前的居然是鐘杳!

“杳杳?”宋拾傻眼了,“這,這……不是試鏡地點嗎?”

鐘杳伸手拉她進來,邊走邊說:“沒錯,這就是試鏡現場,快進來和兩位陳導打個招呼吧。”

然後宋拾徹底蒙了,她在屋裡看見了陳文康陳星闌父子以外,她還看見了靳川。

“不會是《女將軍》吧?!”宋拾震驚得連問候都忘了。

“你說呢?”鐘杳的反應說明一切。

“可是……你不是,你不是說……”麵對陳家父子,宋拾想說女主已經定了鐘杳,卻又怕說錯話,一時有些語塞。

陳星闌這時笑著上前寬慰:“彆緊張,女主角的確是定了鐘杳,但彆的角色還沒定。”

頓了頓,他說:“我們製片和女主同時推薦你來反串霍石蘭的竹馬,怎麼樣,想試試嗎?”

是的,今天叫宋拾來,正是要她試鏡戲份隻比將軍霍正少的男性角色。

竹馬楚逸從小和霍石蘭相識,教她習武,霍石蘭後來能成一代女將軍楚逸也功不可沒。

這個角色可謂是半個男主,爭搶的人隻多不少。

今天的試鏡之所以搞得這樣神秘,其實也是在幫宋拾。

鐘杳推薦宋拾反串,靳川再默許和陳導父子商議,就已經是種縱容。

她想幫朋友,卻不是要搞真正的資本入場那套,《女將軍》已經是大家共同的心血,她希望宋拾憑自己的本事拿到這個角色。

若提前告訴宋拾,和她對戲準備得非常充分,未必能體現她的真實水平,是變相的作弊。

反正宋拾先前已經看過一遍劇本,所以鐘杳他們采取了這樣的方式約她來試鏡。

即便如此,陳文康也擔心兩個小女孩之間難免有聊過。

他沉吟一瞬,在宋拾還沒回過神時,就抽出一張紙遞給宋拾說:“你就和鐘杳搭這段戲吧。”

鐘杳垂眸,發現陳導直接指了段,本不該她們飾演的一段戲。

那是幼時霍石蘭和楚逸的一段對手戲,彼時,兩人大約六七歲,電影中將由兩位演員演繹。

是就算鐘杳和宋拾提前溝通過劇本,也不可能對過戲的一段,更遑論是隻迅速掃過一遍劇本的宋拾。

鐘杳頗有些擔心地看向朋友。

宋拾一笑,顯然已經消化整件事情,她並未展露半點怯意,反而雙目盛光地問:“陳導,可以給我幾分鐘準備下嗎?我水平比不上鐘杳,得花點時間入戲。”

竟是非常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陳文康欣賞她的坦誠,頷首:“沒問題,給你十分鐘熟悉這段劇情。”

十分鐘後,兩個女孩一左一右分彆而立。

鐘杳還是那嫻靜的模樣,而宋拾顯然已經進入狀態,方才她眼裡的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漠視。

儼然已經是那個哥哥戰死沙場,家庭支離破碎,跟隨母親隱居鄉野,對外界的一切都毫不關心的小少年楚逸。

這天,他背著背簍,本是要去幫母親摘菜。

行至半途卻見前方小路上,一個小女孩正和幾個同齡小孩爭辯,是霍石蘭又在同彆人爭辯她參軍爸爸的問題。

彆人都說霍家的霍正做了逃兵,又拋妻棄女,所以才既無法在軍營裡找到他,也無法在家中等到他。

村裡人人都罵霍正叛徒懦夫,唯有他的女兒霍石蘭,逢人就說她的父親是征戰沙場的英雄。

對此,大人都一笑置之,但小孩子們卻總要戳著她脊梁骨笑話她,必要之時便用拳頭讓她承認父親是懦夫。

霍石蘭從不肯低頭,所以總是和人打得頭破血流。

客廳裡,隻見鐘杳的麵容忽然堅毅,而她雙目又含著幾分天真。

她為了模擬孩童,甚至故意用了有些嬌嗲的聲音說話:“你們住口,不許說我爹爹的壞話,我爹爹才不是懦夫,他是大英雄!”

“就說就說,霍正就是大叛徒,就是懦夫小人!”

霍石蘭急紅了眼,也不管自己是個姑娘,主動上了手:“你這隻蠢牛,你再說?我要替爹爹撕爛你的嘴!”

總愛和她作對的幾個臭小孩又怎會服氣?立刻便合起夥兒來扭打她。

全程都是“無實物”表演,鐘杳卻一個人演出了一群小孩打鬨的氛圍。

她半跪在地上,一手護住自己的頭發,一手去撥開撕扯自己的小孩。她雙手難敵四拳,眼睛紅紅的,也不知是著急或是委屈。

而這雙通紅倔強的眼,此時此刻正直直盯著背背簍走來的楚逸。

霍石蘭昨天剛聽大人們說了,楚逸的哥哥就上過戰場,所以她投去了期盼的目光,投去了求救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