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020章 錯了 秦緒:你去找皇叔,……(1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10414 字 4個月前

膝蓋重重落地的聲響,驚得所有人都心下一個震顫。

“父親……”

“外公……”

眾人手忙腳亂的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攙扶。

然則老者的身體卻像是一座壁立千仞卻突然坍塌於前的山峰,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的攙扶,他雙腿卻仿佛再提不起一點力氣,試了幾次都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所有人都嚇壞了。

最後還是聞清遜跪地將他背起,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四喜堂去。

沈閱跌跌撞撞的跟著,無邊的恐懼感在周身蔓延。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

她外公的身體是在她嫁入東宮的兩年後突然垮掉的,之後就開始持續的纏綿病榻,每況愈下。

那時候她人在東宮,被束縛住了,不能經常回來探望,隻依稀記得後來外公彌留之際秦緒特準她回來侍奉,那時候老人已經病入膏肓,時常夜不能寐的咳血。

夢裡,她外公走得很是痛苦,並不算安詳。

雖然她知道生老病死誰都無力改變,可也沒有想到外公會這樣猝不及防的突然倒下。

是和今晚那選妃宴上發生的事情有關!

他老人家原來該是勢在必得,以為她能穩穩的嫁入東宮去做秦緒的太子妃的,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一定是的!

她渾渾噩噩的跟著大家一起跑。

等把聞太師送回四喜堂,掌上燈……

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昏暗的原因,襯得他一張臉上滿是頹廢的死灰色。

“父親,您還好嗎?我去寫拜帖,請太醫吧。”倒水給他漱了口,聞清彭兩兄弟都跪在了他的床前。

老者悲憤的張嘴想要說話,眼角的餘光瞥見後麵跟進門來的沈閱,下一刻,眼神便恢複了些許光彩。

“不用太醫,就近請個大夫就行,都彆聲張,我就是突然一口氣沒喘順,天晚了,也彆再驚動媳婦和孩子們。”他聲音已經透著掩飾不住的虛弱,有條不紊的吩咐。

最後,又再看向了沈閱:“閱閱,不用哭,祖父沒事。前朝的事不用你多想,回去歇著吧。”

沈閱站在內外兩室的雕花門下,此時抬手一摸,這才發現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她原是毫無所察的無聲流淚,聽著外公此時還不忘安撫於她,頓時哽咽出聲。

大家其實都明白聞太師這意思是想支開她。

聞清遜便起身親自走過來:“好了閱姐兒,你在這哭還要格外惹他老人家心疼,先回去睡吧,這裡有我和我你大舅舅。”

說著,一邊拿袖子給她抹了抹眼淚,一邊乾脆直接將她領了出去,回頭對自家兄長道:“我送她回房,順便請大夫,這裡你先陪著父親。”

沈閱一步三回頭,抽抽搭搭跟著他走。

等出了院子,她自然不能真叫二舅舅送她,就努力吸了吸鼻子:“二舅舅快去請大夫吧,我沒事,自己能回去。”

聞清遜神色複雜的看她片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拍拍她肩膀:“不要胡思亂想。”

知道聞太師這邊隻要沒個轉危為安的準信她就不可能真的去睡,所以廢話也不多說。

沈閱點點頭,兩人分道揚鑣。

沈閱知道外公趕她出來定是有話要私下交代舅舅們,雖然擔心,但她還是忍著沒再折回去,隻是回到月影軒之後又喊了春祺,叫春祺過去四喜堂守著聽消息。

四喜堂這邊,聞清遜帶著沈閱一走,岑伯就把下人們也都一並趕了出來。

聽著他們四散走遠的腳步聲,聞太師再度掙紮起身。

然而他這一時之間身體崩壞的厲害,剛一折騰,胸中就又再度氣血逆湧,嘶啞的咳嗽起來。

“父親!”聞清彭連忙扶住他。

想要給他撫胸口順氣,卻被他枯瘦的手掌一把死死攥住了手。

“錯了……錯了。”老人的聲音,嘶啞中又帶了絕望般淒厲的痛苦,神情更似癲狂一般自嘲的搖頭,仿佛聲聲泣血,“兒啊,這麼多年,是我錯了,清歡也錯了……我總以為……以為……”

聲音斷斷續續,很快又弱了下去。

以為什麼,他沒說。

燈影之下,床帳裡的光線很暗。

他低著頭,除了鬢角仿佛一夜之間就完全花白的發看的十分鮮明,就再看不清確切的神情了。

喃喃了許久之後,又一聲挫敗的歎息。

他再次躺回床上,徹底泄了氣一般,苦澀又自嘲的笑:“終究是一身孤勇與肝膽錯付,是我太天真。”

但聞清彭顯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男人也赤紅了雙眼,跪在床榻邊上,緊緊握著老父親的手:“父親……”

張了張嘴,後麵的話又仿佛不知如何開口一般,欲言又止。

聞太師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還在喋喋不休的自語:“我對不起你妹妹……當年她死的那般慘烈,將來到了九泉之下,你叫我如何對她交代,又該以何顏麵見她?”

“父親。”聞清彭應該也是念起往事,眼底浮現一抹狠厲的光,又很快斂去,隻還低聲的安撫:“這不是您的錯,妹妹是那麼明事理的一個人,她更不會怪您。其實……現在看清楚了也好,及時抽身,總比是等稀裡糊塗的把閱姐兒送進宮裡去之後再……”

秦緒現在都能出爾反爾對自家,若真叫沈閱嫁過去,也未必就能得個好結果。

聞太師一共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兒就是沈閱生母,閨名喚作清歡。

這些年來,他一直對這個早逝的女兒絕口不提,大家都知這是他的忌諱,怕他傷心,所以包括沈閱在內,都很默契的從不主動在他麵前提起這個人。

“晚了……晚啦!”兩行渾濁的淚自老者眼尾滑落,他憤恨搖頭,“這門親事,已然是將閱兒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是我錯了,這麼多年了,隻是因為我的不甘心,隻是因為我想證明你妹妹走得值得……是我,是我又害了閱兒。”

聞清彭的理智還在。

聞言,他頃刻間又打起精神,“父親,那您覺得閱姐兒和安王府的這門婚事當真可取嗎?那位殿下可是掌兵權的,他這突如其來的要娶咱們閱姐兒,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算計和陰謀?”

聞太師的思緒終於被緩慢的拉回。

他轉頭與兒子對視,雖然聲音依舊虛弱,表情卻已經恢複了冷靜:“不猜了,天亮你就去安王府下帖,請他來吧,我當麵與他談。”

“嗯。”

……

月影軒裡,沈閱一直熬著等前院的消息。

將近四更,春祺跑回來。

彼時沈閱還魂不守舍的站在院子裡吹風,見著她人,連忙迎上去:“大夫請過脈了?外公他怎麼樣了?”

春祺氣喘籲籲的回:“說是肝火過旺,一時急怒攻心,大夫給紮了針,也抓了藥,二老爺親自在煎了,應該沒有大礙。”

雖然猜到外公定是被自己這婚事的變故氣的,可一旦真聽了結果,沈閱依舊自責的心裡一陣陣發悶。

冬禧看她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試著安撫:“太師他老人家平時都受不得人多吵鬨,如今生了病,隻怕更不想太多人過去打擾,姑娘的孝心他是知道的,不如還是先睡吧,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去侍疾。”

沈閱其實是想去四喜堂看一眼的,又怕去了勾起傷心事會給老人家添堵。

猶豫再三,也就先回了屋裡。

她回來之前,床鋪春祺就給鋪好了。

冬禧又道:“以前小姐就總說宮宴上根本吃不飽,奴婢囑咐過廚房讓給您做了宵夜,要不要吃點墊墊肚子再睡?”

“今天倒是不怎麼餓。”沈閱道,“舅舅他們應該會整夜守在外祖父那,你去廚房取了吃的送去四喜堂吧。”

冬禧明白她這是心思過重而失了胃口,知道不好強求,應諾便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