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120章 盛怒 沈閱:我沒瘋!(1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9152 字 4個月前

有厚厚的、陳舊的一本聞氏家譜, 然後同樣是陳舊泛黃的幾樣文書之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常年供奉在祠堂,拿出來上麵還沾染了很重的香燭味道。

“父親!”聞清彭雙手將東西呈上。

聞清亦看見那些東西, 卻是抿緊了唇, 一時之間臉色更加難看。

齊老三不算傻。

聞家這時候鄭重拿出來的東西, 必是為了駁他方才一番控訴的。

但這是彆人家的地盤,他又隻是個鬥升小民, 過來鬨這一場, 原也隻是為著從聞家和聞清亦雙方兩邊訛好處的, 並不敢真與聞家來硬的。

是以, 他倒也不敢貿然上手搶奪,隻是如臨大敵的戒備起來。

“你長兄齊玉英當年也是舉人出身,讀過書的, 再不濟, 我瞧你也該是識得幾個字的。”聞清彭遞上來的東西聞太師沒接, 隻示意他將一應物件給在場眾人傳閱。

而他這番話, 卻是對著齊老三說的:“當年龐氏因何離的你家, 你我心知肚明。”

齊老三目光微微閃躲了一下。

聞太師沒給他反應的機會,繼續道:“我家夫人原是瞧著齊玉英為人本分,大小算個讀書人,那年他科考落第, 流落街頭無顏回鄉, 也算是個有些骨氣和知廉恥的。”

“夫人心善, 不僅救助於他,又詢過他的意思,是他自己點頭首肯願意結親,這才將貼身的婢子托付, 並且給予了不薄的嫁妝。”

“可是那齊玉英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到底還是失了讀書人的體麵,婚後揮霍龐氏的嫁妝流連煙花之地,又動輒對結發妻子打罵羞辱,最後更是為了個風塵女子鬨著要抬平妻。”

聞太師的語氣始終平和,不溫不火。

但是久居上位之人,天生自帶威嚴,他再是年邁虛弱,這番話說出來也是擲地有聲,極具分量的。

“那……那都是謠傳。”齊老三目光閃爍,卻為了壯聲勢,大聲辯駁,“龐氏後來跟了你,你……你自是聽她一麵之詞……”

當麵指責聞太師,他是不敢的。

所以,所有臟水就往龐氏身上潑。

聞清亦捏著拳頭,青筋暴起。

此時,終於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怒喝道:“你嘴巴放乾淨些!”

聞清遜怕他失態,連忙拉了一把。

聞太師淡淡看過去一眼:“你先坐著,他好歹年長你幾歲,這裡不用你出頭。”

言談稱呼之間,他顯然並不打算承認聞清亦是齊家人的身份。

聞清亦滿麵怒容,險些繃不住,緩了片刻才稍稍收斂,恭順的應了聲:“是。”

然後便坐了回去。

前一刻,齊老三當真以為他要動手了,正打算著倚老賣老,順勢訛上一筆。

現在聞清亦坐回去了,他也無心計較,隻想著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之所以敢於鬨上門來,一是聽了旁人教唆,二是指著年代久遠,所有事情都是口說無憑,再有就是他們老家地處偏遠,京城裡這些貴人聽個笑話也便算了,誰還會為了滿足一時好奇心千裡迢迢再去他家鄉打聽事情的真實始末?

齊老三暗暗給自己打了氣,挺直了腰板兒打算再辯解。

聞太師已經先他一步繼續說道:“當初他鬨著要抬風塵女子為平妻,此事是鬨上過學正,學正因此革除了他的功名的。再有他多次毆打發妻,險些致人死命,後來龐氏與之和離,這也是鬨上公堂之後由衙門出麵調停才解決的。”

他目光掃向四下裡正被眾人傳閱的那些東西:“學正革除齊玉英功名的文書副本,我府上一直替他們收著。還有當年他們和離的官司沒在京兆府衙門打,而是在下屬三河縣縣衙打的,是我夫人出麵替龐氏請的狀師,當年衙門過官司的一應文書我這裡也有收錄。並且最後為了破財免災,贖龐氏脫身,你家是訛了我夫人百兩銀子的,那一紙契書上也白紙黑字,齊玉英是畫押並且按了手印的。”

齊老三哪裡想到,幾十年前的那些舊案宗聞家居然會是有所收錄,他扯著脖子四下張望,想找出一些這些東西是偽造的痕跡。

聞太師話至此處,已經不欲多言。

他這一生,行事坦坦蕩蕩,若說背離本心,對不起誰過……

那也僅僅是在自己女兒和外孫女兒的兩樁事情上。

龐氏和聞清亦母子不過一雙可憐人,本來倒也不必將他們納入聞家來的,可是他夫人與龐氏主仆情深,又因為和齊家的婚事是她看走眼給定下的,幾乎害了龐氏後半輩子,她心中抱愧,又想著給龐氏的孩子一個好些的未來前程,這才與他商量,給了他們母子一個名分,掩人耳目。

龐氏死得早,沒給家裡添什麼麻煩。

而聞清亦,雖然天賦不如聞家的兩個親兒子,但自小就是個勤奮好學的,為人也勤懇踏實,他喜歡這孩子的性子,所以更是額外關照幾分,甚至還因為這不是親兒子,待他要比待自己的兩個親兒子都要更和善些。

他是當真不介意這孩子身上是否流著他的血,也是懷著一份慈父之心,盼著這孩子能少些坎坷,一生順遂的。

誰曾想,自家人掩飾太平守了這將近四十年的秘密,終還是晚節不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翻出來了。

隻是既然有人盯上這事兒了,與其強壓下來,任人背地裡胡亂猜疑,還不如自家出麵,將一切說得清楚明白。

有時候,人心叵測揣測出來的那些東西,反而比真相本身更齷齪!

聞太師麵上看似波瀾不驚,此刻心中的憤怒與惋惜都幾乎壓不住。

聞清彭早就瞧見了他握著座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隱現,知他是動了大怒又強壓不發作,唯恐他再給氣出個好歹來,也隻想速戰速決。

他於是代為站出來,也不再聽齊老三的胡攪蠻纏,肅然說道:“這些文書、契紙上麵都有相應衙門的印鑒,經手人也各有畫押留印,甚至隻要他們尚未作古,想找來當麵對質我家也一概奉陪。”

說著,聞清彭又將手中翻開到某一頁的那本厚厚的族譜啪的砸在桌上,冷臉說道:“三弟是我父親過繼來的義子,我家族譜上也都是有數的,全家上下都清楚。”

他看向齊老三,氣勢咄咄逼人:“這本就隻是我自家家務事,我們不偷不搶不丟人,用不著對外人做交代,你就非得上門這麼鬨麼?”

“當年齊家老二拿了我母親的銀子時,那契紙上也寫的明明白白,是他主動棄了龐氏腹中孩兒不要,他不養便無恩,以後也定不會再予糾纏撕扯,現在我家老三如何,與你們沒關係。”

“還有你,即使已經斷恩絕義,你既還稱我三弟一聲‘侄兒’就不顧念一點血脈?非得大庭廣眾的鬨出來這麼毀他名聲?”

齊老三不過一個市井老潑皮,撒潑胡鬨有一手,若真要一板一眼的彼此對質……

他哪裡是聞清彭這種混官場的能言巧辯的讀書人對手?

他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憋得通紅:“你們說斷就斷了嗎?我……”

龐氏和離之後還給齊家生了個兒子的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

並且謹慎起見,還是等今天混進來,瞧見聞清亦長相,確定是自家人無疑……

這才敢於發難的。

至於他那個兄長齊玉英,當初聞老夫人用了激將法,在他焦頭爛額時聲稱了龐氏有孕,他則是壓根不信,隻以為那女人是為了糾纏他才故意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