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物產都是公家的,公家的河裡釣的魚自然也是公家的,按理不許自己留下的。當然這是“按理”,實際上幾條魚留下來也沒人說什麼。
不過她這是要送到部隊槍口上的魚,這麼說就是給自己給方遠找事了。
封華說這是大隊組織集體釣的魚,然後分給她的。
這樣就ok了,就是如此簡單。
他們村有幾個小池塘,都是乾枯的河汊子改的,村裡每年秋天會組織人手把魚撈出來給大家分了,年成好的時候每家分個二三十斤也是有的。
不過村裡倒是從來沒組織過去河裡釣魚。漁網是個十分金貴的東西,村裡沒有。釣?更不可能了。
東北隻有深冬死冷寒天,地都凍上的時候才會歇工,其他時候人都在地裡,不管什麼活反正都是有活乾的,哪有時間釣魚。
所以村裡吃魚,全年都是靠那幾個池塘裡的魚,或者偶爾誰家孩子有空,去河裡弄幾條魚上來。
池塘裡的魚是不許去釣的,那個真是集體的了,管的比河裡的嚴。
他們村算好的,其他遠離河道的村子,一年也吃不上魚,就像他們村吃不上鬆子一樣。
不過這個事除了方遠,部隊裡應該沒人知道。以方遠的聰明,自然不會說出來,反而會幫她圓謊。
封華回到家,蔡老太太正在院子裡曬太陽。
金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溫暖,安寧,又有幾分暮氣沉沉。
封華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猶豫了半天,坐到蔡老太太身邊。
“奶奶,我打算出趟遠門。”
“出趟遠門?”蔡老太太轉過頭看著她,實在忍不住驚訝道。
封華突然有些想笑,她是不是快把蔡奶奶的自閉症治好了?
“是,出趟遠門。”封華肯定道。
“去哪?”蔡老太太發現現在的封華跟她最初認識的那個不一樣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那天她打開門,看到一個渾身狼狽,卻笑容燦爛的封華開始。
“第一站打算去內蒙古。”
“第一站?”蔡老太太還是很會抓重點的。
“是的,第二站打算隨便走走,一路往南,去上海。”
封華可以撒個謊的,比如說城裡的裁縫師傅正式收她為徒,讓她住到店裡,完全合情合理,這樣一走幾個月也沒人擔心。
她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剛才,看著蔡老太太蒼老的臉,她突然就不想這麼說了。
按照前世的時間,大概明年,蔡老太太就會死,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改變蔡老太太的命運。她做了很多,給蔡老太太吃空間作物,喝空間水。她也眼見著蔡老太太身體比以前硬朗了。
但是,死劫是可以改變的嗎?如果不能,她和蔡奶奶相處的時間,就寥寥無幾了。
蔡奶奶是除了方遠之外,唯一關心她的人,她不想將來回憶起來發現,她們之間,隻有謊言!
那太可怕了,封華想想就不寒而栗。所以她選擇說實話,哪怕這個實話看起來匪夷所思,更像假話。
“你要去乾嘛?”蔡老太太問道。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封華說完,無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