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忘(1 / 2)

孟婆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小聲的嘀咕, “還真讓他給等到了。”

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年輕鬼, 孟婆牙齦一酸, 視線從那女子身上掠過,隨即猛然頓住,一雙劍眉蹙了起來。

“這姑娘........”

她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又認真的看了對方一眼, 沒想到姑娘還挺警覺, 立馬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朝她的方向回望過來。

孟婆看著那姑娘先是一愣, 繼而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湛藍的眸子裡閃著祈求, 無聲的道, “求求你,不要說。”

孟婆抿了抿嘴, 隨即收回了視線, 重新舀起一碗湯, 聲音平靜的喊道,“下一個。”

隊伍中一個女鬼聞言上前, 接過湯二話不說就喝了下去,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上了奈何橋。

眼角餘光瞥見女鬼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孟婆繼續之前重複了無數遍的動作,“下一個。”

隻是她的心情卻不像她的表麵那麼平靜。

李臻的那個心上人.........就要魂飛魄散了。

這邊,緊緊相擁的一鬼一妖終於戀戀不舍的鬆開對方, 海笙一隻手輕輕撫上愛人的臉頰,目光癡癡的看著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裡等我。”

李臻握住她的手,眼神繾綣,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海笙臉頰滾落兩行熱淚,“我給我們報仇了。”

李臻“嗯”了一聲,“我知道。”他死沒多久就看見他父皇和皇兄被鬼差押著下地獄受罰去了,那時他對他們已經沒了期待和感情,“很辛苦吧。”

他鬆鬆的環著心上人的肩膀,心疼的問道。

海笙搖了搖頭,又一頭紮進他寬厚的懷抱,雙手死死的摟住他勁瘦的腰,趴著他的胸口上悶悶的道,“我就是想你了。”

李臻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海笙身子一僵,隨即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使勁的點了點頭,“嗯,再也不分開。”

直到過了好一會,李臻才拉起海笙的手,“走,我們去過奈何橋。”

海笙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到了孟婆身前,“孟姑娘,能不能走個後門,我不想忘記海笙。”

孟婆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彆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見我給鬼開過後門?”

李臻:“凡事總有第一次嘛。”

孟婆:“不行。”

李臻麵色不變,還想再遊說的時候手被人拽了一下,他回頭,正對上海笙文靜的笑容,“臻郎,我不想帶著那些不好的記憶投胎。”

“下輩子,我希望我們倆隻有美好而溫暖的回憶。”

“你放心,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李臻被她她笑的一恍神,隨即輕輕勾了勾嘴角,“好,我答應你。”

他總是不能拒絕她的請求,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孟婆看著深情對望的兩個魂魄,實在不想繼續吃狗糧,麻利的從鍋裡舀出兩碗湯,然後拿勺子敲了敲鍋沿,“來,喝吧。”

李臻和海笙扭過頭,同時接過了孟婆湯。

然後,抬手,寬大的袖口遮住了半邊臉,仰頭喝光了碗裡的湯。

孟婆看著他們的動作,眼睛一眯,嘴唇一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不耐的揮了揮手,“趕緊走,彆占著地方耽誤後麵的人投胎。”

李臻對著孟婆俯身一拜,“這些年叨擾孟姑娘了。”

海笙也趕緊跟著行禮,夫唱婦隨。

孟婆下巴朝奈何橋的方向抬了抬,意思不言而喻。

李臻也不介意,牽起海笙的走,緩步走上了奈何橋。

奈何橋很寬,並走四輛馬車都不嫌擁擠,寬敞的橋麵上或結伴或獨行者著許多鬼魂。橋麵很長,前方一片黑暗,每隔九米就有一盞鬼火飄在兩側的欄杆上,照亮了腳下的路。

海笙握著他的手,偏頭看了一眼身旁青年秀雅的俊顏,“相公。”她柔柔的叫了他一生,李臻回頭,溫柔的道,“怎麼了?”

海笙抿著唇羞澀的一笑,“沒什麼,就是想起好像還從未這麼叫過你。”

他們的婚禮舉行到一半就被打斷,然後他死,她被囚,陰陽兩隔,自然是沒機會叫一聲相公的。

李臻想到這一點,點了點她的鼻梁,眼神愈發寵溺,“傻瓜,以後有的是機會。”

海笙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前方已經隱隱看到儘頭,六道不同的光暈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海笙的魂魄已經接近透明,她輕輕叫了一聲,聲音細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散。

“相公。”

然而旁邊的青年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回應她,隻是木然的同其他鬼魂一樣往前走著。

海笙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滴落的瞬間化作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有一顆正好落在了兩鬼相牽的手上,倏忽不見。

下一刻,她的身影忽然碎成了無數片,一陣陰風吹來,碎片化作了一隻隻瑩白的蝴蝶,消散在空氣中。

“對不起,下輩子我們不能再相愛,終究不能陪你走完這段黃泉路。不過我會化作風,化作雨,化作你呼吸的每一片空氣,化作你踏過的每一寸山河,不離你左右。”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替我看遍潮起潮落,雲卷雲舒,南麓北嶺,夏日冬雪。”

一滴淚,從李臻臉頰緩緩滾落,沒入衣領,不見蹤跡。

他緊緊的攥著手,仿佛握著稀世珍寶,一步步踏過奈何橋。

“如卿所願。”

步入輪回的那一瞬間,他緊攥的手心仿佛閃過一道熒光。

看守輪回道的鬼差似有所覺的回頭看了一眼,卻早已不見他的身影。

“怎麼了?”同伴見他麵色右異,問了一句。

“那個人,手裡好像攥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