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凝神讀了起來。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許黎明由一開始的躺著到坐著,最後直接站了起來,拿手機的手都有些不穩。
她放下手機,從故事中掙紮出來,頓覺悵然若失。
真是個好本子,許黎明長長呼出一口氣,比她自己寫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從整個故事情節到主人公台詞都設置巧妙,字字珠玉,每個字上仿佛都生出密密麻麻的鉤子,她隻是讀著冰冷的文字,都不得不被它們牽扯得難以自拔。
想象它們被搬上舞台的樣子,許黎明覺得身下好像長了針,坐都坐不住了。
“故事很好,我很喜歡,你是學戲文的嗎,叫什麼名字,願意加入我們嗎?一起參加戲劇節。”
“我是大一導演班許黎明。”
“同學?”
她從前等待林晚的消息都沒有這麼急迫,一遍遍點開聊天框,直到頭頂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我不參加。”對方回複。
心啪一下跌進穀底。
許黎明急得原地踱步,劈裡啪啦打字勸說,然而一長串小作文還沒發出去,對麵就又彈出了消息。
“劇本送給你。”
“你拿去用就好。”
還有這種好事?許黎明被這從天而降的好處砸得暈頭暈腦,她反複確認著屏幕上的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刪掉打出的小作文。
怎麼會有人放著好好的利益不要呢?
“那能麻煩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許黎明又編輯了一條消息,“我沒有彆的意思,就算你不想參加,但是我需要給編劇署名。”
對麵好像在忙,麵對著許黎明的屏幕沉睡了很久,這才彈出兩個字。
“頓號。”
頓號?這是什麼名字?許黎明盈潤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很久,這才繼續輸入,隻是這回無論她發什麼,對麵都不再有消息了。
許黎明隻得悻悻停下,再次點開那人頭像,朋友圈很乾淨,每年隻有兩三條朋友圈,都是各種各樣染著朝霞的天空。
或熱烈瑰麗,或靜謐空曠。
許黎明將每一張圖片都點開看了一遍,沒有任何人的影子,看不出性彆,也看不出年齡。
“沐雅,我們學院有這個人嗎?劇本寫得很厲害,可能是戲文的。”許黎明舉起手機遞給孫沐雅,“你在學生會,認識的人多一些。”
孫沐雅咬著手指翻看那人主頁,陶寧也湊過去,兩人一起看了半晌都沒看出個所以然。
“我微信裡沒有這個人,問了彆人也說不知道,會不會是校友?”孫沐雅看了眼許黎明的電腦屏幕,“本子寫得這麼好,可能已經畢業很久了也說不定。”
“不不不。”陶寧奪回手機,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反駁,“你看這張照片,露出了圖書館的拱門,新圖書館是去年年底才修的,這人肯定還沒畢業。”
“你說他免費把劇本給你用,不會是騙子吧?”陶寧把手機還給許黎明,“人心難測,你小心點。”
許黎明接過手機,將碎發彆進耳根,看著照片沉默半晌。
“應該不會。”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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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黎明查了一下午也沒查出頓號的身份,還因為在英語課上一直走神,被英語老師點名了好幾次。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的課全部結束,她這才揉揉眉心,拿出電腦。
三月份大多數都是陰天,烏雲黑沉沉地壓著教學樓,窗外一片陰鬱的黑,周圍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很快隻剩了許黎明一個人還坐在教室裡,臉上被電腦照出幽幽的光。
她將《第三人生》的劇本讀了好幾遍,如今正在完成劇本分析和排練的整體策劃。
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外麵已經隻剩了濃鬱的黑,風吹得樹身搖晃,好像無數搖擺的鬼影,許黎明打了個哆嗦,合起電腦小跑出門。
已經是晚上十點,再過半小時就會閉寢,她得趕在閉寢前回去。
可能是因為快下雨了的原因,校園裡空曠寂靜,長長的林蔭道下隻有零星的幾個學生在奔跑,許黎明忍不住加快腳步,一頭紮進了宿舍樓。
樓梯上的燈又壞了,隻餘安全出口的標誌散發出幽幽綠光,一時間無數的校園怪談湧入腦海,許黎明繃緊了神經,一邊用手機微弱的光照明,一邊大步跑上樓梯。
快到了快到了,她一邊心裡念著,一邊奮力衝上最後一截台階,卻冷不丁撞到了什麼,身體猛地傾倒,腰卻被什麼東西纏住,拉著她往另一側摔去。
那東西隨她悄無聲息地落地,許黎明整個人摔在“它”身上,雖然不疼,但卻狠狠嚇了一跳,她忙摸到手機照明,一個被黑發遮了一半,麵色蒼白的“鬼臉”驟然出現在眼中。
“啊!!!”許黎明尖叫。
尖叫的同時,許黎明掙紮著往後退,慌張之下手在那“東西”上抓了好幾把,這才踉踉蹌蹌站起來。
那東西還在地上躺著,剛才碰過那“東西”的指尖動了動,觸感柔軟溫熱,不是鬼。
是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