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謐心臟不受控製地塌陷一下:“你從此定居香港不回來都沒關係。”
張斂笑了聲:“才搬來幾天就想著讓我淨身出戶了。”
周謐耳尖都紅了,她對他這種帶著笑的,曖昧不明的話語向來沒多少抵抗力,隻能狡賴:“你的就是你的,我沒有任何興趣。”
莫名就來到了粉色大海的邊緣,周謐急於退回萬無一失的灘岸,匆忙收尾:“我困了,要睡覺了。”
“好,晚安。”
“晚安。”
周謐先掛了電話,捧著手機發起呆來,須臾,她目光落回屏幕,通話列表裡,最上麵一個聯係人就是“張斂”。
回想今晚在包廂心驚肉跳差點露餡的一幕,周謐眼睛撲眨兩下,點右上角編輯,刪掉“張斂”二字,重新輸入:「狼―人―哥―哥……」
唇角在鍵盤慢悠悠的嗒嗒聲裡無知無覺地上揚。
保存。
周謐在心裡尖細地叫一聲,羞恥地把手機丟去了床尾。
應該是啤酒的後勁上來了,她雙手捂了下臉,覺得皮膚溫度高得出奇。
好煩哦,太矛盾了,一邊拚力掙脫,一邊又失控陷落。
躺下來齜牙咧嘴麵目猙獰地蹬了會空中自行車,周謐又甜又躁的心臟才消停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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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八點,做了一夜亂七八糟五光十色夢的周謐,拖著沉重的軀殼從臥室挪出來。
出走廊時,剛巧與老家回來的陳姨打了個照麵。陳姨拎著兩大袋蔬菜,似乎有些意外:“謐謐你起這麼早呀。”
周謐有氣無力:“要上班啊。”
陳姨疑惑:“今天不是周末麼。”
今天周末嗎?周謐怔住,從睡衣兜裡翻出手機確認:“靠,還真是禮拜六。”
陳姨笑起來:“再去睡會吧,我正好準備早餐。”
“估計也睡不著了,”周謐感覺自己清醒了大半,又說:“張斂這兩天不在,就彆總弄得跟滿漢全席一樣了。”
陳姨仍眼彎彎:“他昨天就跟我說過了。交代我好好準備你的一日三餐。”周謐站在那,不作聲兩秒:“我不挑食的,下碗陽春麵都沒關係。”
“那不行,”陳姨提著袋子往廚房走:“你先洗漱,我帶了點自家種的菜過來,看看能不能給你煮份番茄蘑菇麵魚湯。”
周謐望著她背影,不再拒絕好意,笑眯眯:“聽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陳姨的番茄蘑菇湯蓧麵魚魚確實比店裡的還入味,濃鬱的酸甜又不失鮮美,極其開胃。
周謐坐在吧台後,一邊舀個不停,一邊大誇特誇。
陳姨被吹捧得都臉紅了,一個勁說:“謐謐啊,我女兒要跟你一樣就好了。她個性就冷冷淡淡的,話也少得很,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意我這個媽媽呢。”
周謐說:“她肯定在心裡默默愛你,藏越深的人情越真你知道吧。”
陳姨一邊擇菜一邊說:“你這種性格才好,討人喜歡。”“其實……”周謐欲言又止。
陳姨自顧自道:“難怪張先生這麼喜歡你呢。我來給他當住家保姆後都沒見過其他女孩子,突然就帶了你這個未婚妻一起住,跟我想象中還不太一樣。”
周謐神色定格,肢體也靜止。
她挖麵魚魚的動作遲鈍起來:“他以前不帶對象回來嗎?”
陳姨說:“我前年年初過來之後根本沒見過。”
周謐輕聲嘀咕:“那是因為他都在外麵那個……”
陳姨沒聽清:“什麼?”
周謐笑容爛漫,心口不一:“能認識張斂這麼好的男人我也感覺很幸運呢。”
“是啊,”陳姨垂眼:“我姑娘談的那個男朋友,要有他十分之一我也不用多煩神了。”
周謐緘默不語。
下午,周謐回了趟學校寢室,準備把自己一部分蒙灰的書籍搬來張斂這裡,充實自己的私人新天地。
可能知識就是力量吧,目測沒多重的一遝書,裝起來卻超沉一大袋,像運了堆石頭。
抱著它們出入地鐵站時,坡度偏陡的階梯快讓周謐想就地擺攤低價甩賣,但最後她還是堅持了下來,並決定回去後就為自己撰寫一篇《周妹移書》歌頌表彰。
回家時,陳姨也被她快半人高的書垛唬住:“怎麼不叫我一起。”
周謐撣撣手:“沒事,不多,在公司我也經常搬上搬下。”
陳姨歎息:“你也是的,等張先生回來了讓他開車接送好了,他要知道了得心疼死咯。”
周謐抽兩下嘴角陪笑,怎麼可能。
周謐捧著書和筆電,樂顛顛跑去自己最愛的陽台,盤腿坐椅子上,或寫或看。
工作再腳不點地,也不能將論文拋卻腦後,畢竟順利畢業才是頭等大事,哪怕她現在跟自己的導師已經有了更深層次的奇怪關係,也不可以敷衍了事。
一坐就坐到了晚上,中途周謐隻有吃晚飯才離開原地。夜幕像深藍的絲絨,寸寸覆蓋了橙紅的霞緞。
九點多時,陳姨端了份色彩濃鬱的自製什錦水果酸奶盒來陽台,給周謐墊肚子。
周謐道聲謝,正準備接著往文檔裡敲字,又把手機摸過來,快瞄一眼微信,再放回去。
一個鐘頭不知不覺溜走。
十點半時,周謐手機響了。
她騰出一隻手拿高,瞥見名字,另一隻手旋即跟上,按下接通。
“大忙人,”她靠回椅背,語氣不由自主地小欠:“回不來了啊。”
那邊安靜一秒,沉聲問:“家裡門鎖密碼多少?”
周謐頓了下,皺眉:“什麼密碼。”
男人問:“還有什麼密碼。”
周謐困惑:“不就是你設的嗎?”
張斂說:“突然忘了。”
周謐反應過來,手指抵住上翹的唇,裝不懂念數字:“哦,你再記一下,0、6、1……”
她直接被打斷,聽見他不容置喙:“過來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