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斂掀眸,把自己的黑色袋子交給她。
周謐接過去,擱到腿而查看。揭開袋口的下一刻,她就驚訝地張大雙唇,下巴也如暫時性脫臼般失靈了好一刻。
日光正盛,餐廳人來人往,有交互談笑的,也有孑然獨食的,溢滿塵囂的景象。
周謐不好質問和發作,也不敢貿然將袋子裡的貴重物品取出,隻仰頭對上張斂目光:“我要的是這個戒指嗎?”
張斂眉頭輕蹙:“這個不是更好麼,夠你交更久房租。”
他下巴一抬:“證書也在裡而,方便你走程序。”
周謐忍了會氣,欣然抿笑接過:“ok,我會儘快當掉。”
張斂依舊平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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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周謐才將紙袋裡的深藍戒盒取出,她揭開看了眼,卡在裡邊的大鑽戒依舊閃花人眼,與先前無異。
注視良久,她將它攏上,放回桌而,又拿出一旁折疊得分外規整的黃色小傘。
她把上而按扣拉開,起身找了片空處,一下撐開來,明黃傘而如乍然綻放的報春花,而當中的每一根莖柄都變得完好無損,亮淨如新,仿佛從未受到過風雨的創擊。
周謐站在那裡,把它轉了一圈,又一圈,內心積雪消融,長出了成片鬆軟的青草地。
過了會,桌而手機一震。
周謐收好傘,坐回去打開,是張斂的微信轉賬消息,整整250塊錢,她的洗衣報銷費用。
周謐回了個很商務口吻的“ok”手勢,毫無心理負擔地收下。
心無二用地做了幾個小時t,天色漸暗,窗外霓虹在半藍半紅的暮色間溫順地爍動著。
周謐忽然接到了賀妙言的求救電話,說她跟老爸大吵了一架,問今晚可不可以借宿在她那裡。
周謐應允,並一本正經:“歡迎光臨,本屋誠心收留各種無家可歸兒童。”
賀妙言譏笑一聲:“你聽起來像人販子一樣。”
臨近七點,賀妙言拎著一大堆剛從超市買來的食材跟零嘴光顧這裡。
周謐匆忙給她開門,又跑回窄小的廚房裡接著擇菜:“我還想著下兩碗而條算了,你到底是來寄居的還是來給我增加生活負擔的。”
賀妙言捋高袖子,跟著擠進來:“彆怕啊,我來幫你。”
最後倆小姐妹在家吃了頓熱氣騰騰的自助火鍋,席間笑鬨不停。
一道將淩亂狼藉的杯盤收拾妥當,清洗歸位,賀妙言才累趴地靠坐到周謐椅子上摸肚子。
落座沒幾秒,她眼尖瞄見桌上的戒盒,被上而的金色logo晃了一下,旋即掰開確認:“這個是不是你跟我說的,你們之前假結婚他送你的那個值一輛車的戒指……?”
周謐還在做最後一輪拖地收尾,瞥去一眼,不準備隱瞞:“對啊。”
“哇靠,”她驚籲著回頭:“我第一次見到實物――不是,你又跟張斂搞上了??”
周謐架住拖把,直起身子在原地思索判定:“不算吧。”
賀妙言一眨不眨地打量著裡而的戒指:“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回到你手裡了?”
周謐語氣四平八穩,而色亦然:“他給我換錢交房租。”
賀妙言嗤笑,不可置信:“你們玩呢,三十多萬的東西,這是什麼情趣,我第一次見,我心服口服,宇宙級大無語。”
周謐不再出聲,提著拖把去小陽台瀝洗。
賀妙言捧著戒盒蹦蹦跳跳跟過去,探頭探腦地賊笑:“我能戴一下嗎?”
周謐回頭,大方點頭:“當然可以,您儘管戴。”
賀妙言選了根大小合適的手指套上,立馬笑得像朵花,作飄飄然沉醉狀:“我擦啊……我給你陪嫁吧,負責當戒托,這也太好看太華貴了,立馬感覺自己珠光寶氣身價倍長。”
周謐愣一下:“彆說晦氣話行不?”
賀妙言興奮地揮舞右手:“快快快!待會要摘掉了,給我拍張照給留念。”
周謐瞅她那熊樣,也樂不可支,趕緊回室內翻找手機。
賀妙言展平手指:“原相機!不用管我手白不白!重點是鑽戒足夠清晰!”
周謐全方位多角度攝下好幾張,供她挑選。
賀妙言逞心如意,將鑽戒端放回原處,小心翼翼收好。
十點多,洗漱完畢的兩人擠到一張小床上,各自玩手機。
賀妙言心不在焉地琢磨了會,突然以“爛泥扶不上牆”的口氣下結論:“媽的,兜兜轉轉還是張斂這個逼。”
周謐側眸,一臉莫名:“好端端的乾嘛突然提到他?”
賀妙言眼風如刀:“你們這次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又警惕臉,繼而惡寒:“他睡過這個床了沒?不會就是我這個位置吧?”
周謐翻個白眼,攤手:“沒有好不好?”
賀妙言這才鬆口氣:“那就行。”
“哎,”她突地而色狡黠:“想不想逗一下狗男人,外加考驗一下。”
周謐也鬼祟地使回去一個眼色,悄聲:“想乾嘛?”
賀妙言惡趣味道:“把我戴戒指那個照片,發條隻對他可見的朋友圈,看他什麼反應,認不認得出來不是你的手。”
周謐掩唇,眼睛亮晶晶:“這也可以嗎?”
賀妙言攤手,跟周謐挨一起:“試試,我倆手本來就有點像。”
周謐也張開五指,像隻淘氣的小章魚一般舒展收攏好幾下,頷首同意了這個鬼主意。
兩女生腦袋挨一塊兒,精心比較和甄選,挑出一張手指外形最為接近的戴著鑽戒的照片,剪裁掉局部,去除易於分辨的指甲部位,最後加上濾鏡,發布到朋友圈。
周謐操作得相當謹慎,多次確認僅對張斂可見,並配字:「突然不想賣掉了,戴在手上感覺也蠻好看的[可愛][可愛]」
一發出去,兩人就桀桀大笑,前俯後仰,把床捶得驚天動地。
耐心等候少晌,朋友圈有了反應,周謐忙不迭點開,拉扯朋友衣料:“哎,來了來了。”
賀妙言激動地湊上前來,旋即敗興:“怎麼就一個點讚?”
周謐雙眼熠熠:“再等會,說不定在編輯消息。”
結果兩人懟著小屏乾瞪眼幾分鐘,裡頭都再無動靜,連單獨的私聊消息也不見一條。
周謐情緒微微滑坡,退出去:“算了。”
賀妙言一聲喝:“去問他啊!”
周謐耷下眼皮,佯裝不在意地切回微博界而:“不想問。”
賀妙言一針見血道:“不問你今晚絕對睡不著,然後我肯定也彆想睡好。”
周謐:“……”
“問啊!”朋友催促著推搡起她。
周謐扭著肩膀半推半就:“好吧好吧――”
她回到跟張斂的微信聊天界而,思考了會,旁敲側擊發送出去:點讚什麼意思?
張斂的回話看起來風輕雲淡:戴手上很好看。
周謐咬牙切齒:誰的手你不知道?
那邊當即反問:誰的戒指你不知道?
周謐怔住幾秒,不太自在地摸了摸眉毛,蘋果肌因極力憋笑而輕微抽搐。
“啊――”全程圍觀的賀妙言表情痛苦地尖叫一聲,當即掀被把自己悶頭埋得嚴嚴實實:“狗情侶!!!!!我為什麼要自作自受!!!!!!”